遙想當初自己從傅陽夫婦的墓地旁,將那個一直呆愣,哭到眼睛已經流不出眼淚的小男孩帶回家中的場景。
本以為孩子小,這些事情總會隨著時間慢慢衝淡,但是他卻忘了,那無盡的身後事...
傅嘉恒是唯一車禍中的幸存者,親眼見證了父母慘死的十三歲的孩子...
饒是最為理智的季總,也不免鼻子一酸,旁邊跟著的陳秘書看見季向淮的這個樣子也不免滿心沉重。
季向淮對著他擺了擺手,讓陳秘書先回公司,他自己朝著傅嘉恒的病房而去,醫生剛才說傅嘉恒的情況,隻要醒了,檢查沒有問題,當天就可以出院的。
他走到病房門口,透過那門中的玻璃,看向躺在床上臉上貼著膠帶滿臉蒼白的孩子。
終還是潸然淚下,這個孩子,他心疼至極...
如若不是自己再次將他拉回萬誼,他是不是不會遇見今天的事情,是不是能安然的度過此生?
季向淮頓時有些懷疑自己的做的終究是對還是錯,自己好似從來沒有問過嘉恒是怎麼想的,全都是按照自己的計劃來。
嘉恒啊嘉恒,都是季叔的錯...
他暗自抹了抹眼淚,推開門走了進去.
“還沒醒嗎?”
“嗯...”
季琬應著。
屋裏傳來了良久的沉默,每個人都在心中惋惜著,傅嘉恒早已是他們親人般的存在。
季向淮叫著季母.
“王玲,你和我出來下。”
他說著轉身出了房門。
季母也起身緊隨其後。
“琬琬,照顧好你哥哥,醒了記得及時叫醫生。”
王玲不放心的說著。
季琬趴在傅嘉恒的床邊,看著他的臉龐,閉著眼睛的他格外的安靜和...孤獨...
門外盡頭的走廊外,季向淮站在花壇旁,掏出煙卷點著,他的眼神朦朧的看著遠處。
王玲抱著自己的手臂站在他的身邊。
“向淮...”
“孩子有精神障礙的事情,一定不能給旁人說。”
季向淮對著王玲堅定的說著。
王玲也點頭。
“這種事情,總歸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但是在咱們身邊這麼多年,我卻從未發現過,是我忽及了...”
季向淮看著自己老婆搖了搖頭。
“不必自責,嘉恒這孩子,心中藏了太多的事情,剛才醫生的話咱們也都聽著,要是想讓他釋懷,就要找到他現在所追求的目標...”
“嗯,回去我也會對他多加照顧,琬琬一直和他走的近,日後讓她多和嘉恒溝通,興許能找到突破口。”
王玲說著,眼神中也藏著不安。
病房中季琬一直癡癡的望著傅嘉恒,她的手緩緩抬起,描繪著他的麵容,這麼精致的麵龐,心中卻藏著那麼多的事情,她的手指沿著他的眼睛,到他的鼻梁...
傅嘉恒的手指微動,季琬感應到,頓時像是偷了腥的貓,連忙將自己的手指拿開,輕輕的晃著他的手臂。
“恒哥...”
她的聲音軟軟的,一直叫著他。
傅嘉恒的睫毛輕動,這才緩緩的睜開眼睛,入眼的都是潔白的四周。
他聽見季琬叫自己的聲音,扭頭看著身邊抓著自己手臂的小人兒。
“琬琬,怎麼哭了?”
這是他醒來的第一句話。
季琬紅著鼻子,心疼的看著他。
“沒什麼,我就是看你受傷了,心疼你...”
她鼻子囔囔的說著。
“沒事兒。”
傅嘉恒看著她,安撫著她的心情,他準備起身,卻感到頭有些疼。
他微微皺眉,另一個手準備扶著自己頭,卻看見自己手上還插著輸液管。
季琬看見他的樣子,連忙站起來,點著呼叫器,叫醫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