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瞪大眼,滿臉不情願地拒絕,話裏盡是哀怨,“我才不去。他從未把我當做過親子,我又為何要去祭拜他?”
“你父親所做全是為了你好……”宋南裕苦口婆心地勸解,“我終有一日會辭官離開這燕京城的。到時,宋家的產業家財我會全留給你。你拿去做些生意或是隻守著這些銀子,都能保你富貴無憂的過完一生。這是你父親生前就交代下來的,他彌留之際,最牽掛不下的就是你,如今他人都不在了,你去看看他,也算是盡上一點兒為人子的心意。”
宋修沉默了很久。
良久,他才鬆口,“那我先去把狗喂了。”
宋南裕見他同意,也不由得笑了笑,“我陪你。”
宋修口中的狗,自然就是寧鶴當日送來的小阿鶴。
雖宋南裕很想自己親手喂養小阿鶴,但宋修非說自己喜歡小狗,鬧著向宋南裕討要了過來。但小阿鶴長得並不好,瘦瘦弱弱的,一身白毛都失了光澤,它看見宋南裕之後才來了精神,搖頭擺尾地哀哀叫了兩聲,就衝出狗窩,朝宋南裕身上撲。
“宋修,小阿鶴怎麼瞧著不太好,你每日都用心喂過了嗎?”宋南裕摸了摸小狗腦袋,把它抱在懷中安撫。
“喂過了的。”宋修取過狗狗的吃食倒在搪瓷盆中,“許是水土不服吧,它不愛吃飯,也不怎麼睡覺,夜間還老叫喚,吵得人心煩。”
“我養它吧。”宋南裕盯著小狗黑黝黝的眼睛,於心不忍,“我見它親我,我養它也許會好點兒。”
“可是長兄,我很喜歡它!我養了它這麼久,都已經有感情了!你答應把它給我的,為何說話不做數?”
“你想看它,就去我院裏看。”宋南裕執拗地將小狗抱給自己的仆人,“送回我那裏,好生照看著。”
小阿鶴許是聽懂了,被抱走前,開心地舔了舔宋南裕的手心,頗有些依依不舍。
這粘人的勁,倒是真和寧鶴小時候如出一轍。
想到寧鶴,宋南裕心中微沉,也不知他最近何如了。
*
宋父宋楹玄的墓碑就安置在京郊陵中,這處陵園,是大雍辟來專程厚葬朝臣的,平日裏皆有侍衛把守。
然宋楹玄死前是個戴罪身,還因事得罪了當廷權貴,本沒有資格埋在這裏,還是宋南裕掌權後為宋楹玄平反過後,才遷墳於此的。
宋楹玄此人一生清貧忠君,最後卻因為護著不該保護之人,落得個重罪,晚景淒涼,隻餘下宋修這麼唯一一個親生骨肉留在世間。
宋南裕立於墳前,神色凝重,他點上香,跪拜叩首,“義父,我帶宋修來看你了。你放心,宋修很好,我也很好,我隻要還活著一日,就一定會竭盡所能地護宋修安穩。”
宋南裕拉了拉一旁的宋修,“過來,給你爹磕頭。”
“虛偽。”宋修小聲嘟囔,又見宋南裕嚴厲較真的樣兒,自知拗不過他,隻得匆匆拜過,敷衍了事。
“長兄。”
宋修祭拜完後,便對宋南裕道,“若無其他要事,我就先回去了,皇上今晚還要召見我。”
“寧鶴?”宋南裕疑惑抬眸,“皇上召你所謂何事?”
“我怎麼知道啊?”宋修打馬虎眼,“興許就是嘮嘮家常,也……有可能會問問你的事吧……”
“嗯。”宋南裕想,寧鶴對他,到底也非漠不關心,便囑咐宋修道,“那你就說我一切安好,不必掛念。你讓仆子先送你回去罷,我再…我再待會兒。”
宋修走後,宋南裕屏退了眾家仆,偌大的陵園中,便隻剩下了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