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鶴愣住了。
宋南裕不讓他走，就隻是為了跟他說這個？
宋南裕的神色依舊惶然，還在自顧地絮叨，“它之前就不大好了…都是我太粗心，沒有照看好它…它…它才死了。”
“死便死了罷。”寧鶴無奈地輕歎一聲，壓著性子道，“你若喜歡，我回頭派人再尋一隻給你養。”
“不一樣的。不一樣。”宋南裕執拗地搖搖頭。
小阿鶴是寧鶴送他的。
他每及思念寧鶴時，便會去看看小阿鶴，抱抱小阿鶴，就當做是…寧鶴在陪他。
可如今，就連陪伴他的小阿鶴也不在了，這讓他怎能不悲傷。
其實，宋南裕不是不知道小狗是被誰害死的，可他卻沒有辦法責怪宋修。當年，是義父冒著生命危險，把他和爹爹從暗無天日的地窖中給救了出來，還認宋南裕做了自己的兒子，這才讓他免於淪為奴子，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宋家對他有滔天恩情，如今義父已歿，他更是要好好照看他的義弟，也是他義父生前唯一的骨肉。所以宋南裕隻能將小狗的死全攬到自己身上，自責不已。
“往裏邊去點兒。”寧鶴抽回自己的手，解起外衫。
“啊？”宋南裕呆了一呆。
寧鶴重又鑽回宋南裕的被窩，衝他笑笑，“我陪你。”
“小阿鶴不在了，就換阿鶴來陪你。”
寧鶴擁住宋南裕，倆人的胸膛緊密相貼，彼此的心都跳得很快，宋南裕也不閃躲，任著寧鶴輕咬住他的唇-瓣。
宋南裕自是不知寧鶴這狎昵古怪的占有欲，隻那雙清亮如水的眼眸中似有化不開的哀傷，看不清端倪。
“關了你這麼久，怨我嗎？”寧鶴的唇又落在了他通紅的耳骨處，一邊輕吻，一邊試探性地說道，“你是我先生，你應該不會怨我吧，從小到大，我想做什麼，你都會幫我，我做錯了什麼，也都有你替我擔著。所以我知道，無論我做了什麼，先生都不會怨我的。”
“不…不怨……你想利用我，對付薑諒……進而威懾丁昔山……若換了是我，我也會這般做……”
寧鶴沉默了。
他神色複雜地注視著懷裏的人兒，企圖想從這雙眼裏看出點什麼。
可惜，看不出。
這雙眼清澈透亮，卻也藏了無盡哀痛和自嘲。
宋南裕最近咳血頻繁。
他想，自己如今已身如敗絮，可能也都沒有幾日活頭了，在殘生將絕之際，若能再幫幫寧鶴，也是好的。
因為，他喜歡寧鶴。
宋南裕甚至彎了彎嘴角，往寧鶴懷裏湊了湊，抬手撫住他的臉，“你是帝君，是天下之主，總有一天，你會這麼做的……我…我不怨你。”
宋南裕嗓音柔緩，久久地與寧鶴對視，猝而，他竟閉上眼，主動親上了寧鶴的唇。
寧鶴一怔，隨即很快反應過來，加深了這一吻。
宋南裕第一次熱切回應起寧鶴，兩道細細的淚痕滑過眼角，沒入鬢發。
他身為男子，身為帝師，卻寡廉鮮恥，罔故人倫，愛上了自己的學生。
他這樣的人，死後，是會下地獄的。
但至少，此刻，他看清了自己的心。
無論是在孤零漂泊的世間，還是在黑暗可怖的苦牢，他最舍不得，最喜歡的人，就是眼前的少年。
縱是明朝前路無光，但唇齒相依間，也依稀會殘存片刻的溫暖。
一吻了了，宋南裕許是不敢再麵對寧鶴，一直垂了頭，恨不能將腦袋埋進地底，寧鶴卻故意問他，“先生，喜歡我親你嗎？”
“我…不……”果然，宋南裕支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
寧鶴笑得低醇，“可我喜歡。”
他抓住宋南裕的手環到自己的腰上，“睡吧，先生。這段日子，你受苦了，我允諾你…日後……日後我定不會再這樣對你。”
“嗯。”宋南裕緊緊闔上眼，在寧鶴溫暖的懷抱中酣然入睡。
這一晚，他終於沒有再做那些在牢房中日日夢到的噩夢。
第二天一早，宋南裕悠悠轉醒時，寧鶴還在睡著，雙手自然地搭在他的腰際，宋南裕靜靜打量起少年好看的側臉，寧鶴眼睫濃密，鼻尖挺翹，麵容輪廓較之小時候剛硬了不少，如刀刻一般俊逸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