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徑直來到了冉婉鈞麵前,看著她道:“你做出這幅模樣給誰看?我可告訴你,公子眼下不在府中,也不可能過來看你裝相。你即便是裝得再可憐,他也是看不到的。”
冉婉鈞沒有想到自己受了那麼大委屈,眼下竟然還要受到這個丫鬟的嘲諷,頓時眼淚就下來了,看起來可憐極了。
那丫鬟看著她這樣就來氣,她上次就是這樣哭,把所有人都哭的心軟了,然後一不留神就讓她跑了。她跑了倒是不要緊,可是看著她的那些丫鬟們就遭殃了,每個人都被打了十幾板子,眼下連床都下不來了。
“你哭,你到底有什麼可哭的?跟著公子還委屈你了。”丫鬟叉著腰,看著她格外的鬱悶,似乎是不明白她到底那裏來的那麼多眼淚。
冉婉鈞卻是再也忍不住了,邊哭便道:“我也不想的,可是這些也不是我的錯。我也不想在這裏的,都是我繼母把我送了過來,所以我才到了這裏。”
丫鬟看著她哭的梨花帶雨的,卻是半點都不同情,冷笑了一聲道:“我們這裏的丫鬟那個不是被賣的?怎麼就你哭的這般傷心?而且,你母親都賣了你了,那你今後就是這府裏的人了。你做出這般不情願的姿態給誰看?你被賣到這裏,總比你被賣到窯子裏強,至少你隻用伺候公子一個。賣到那裏去,你伺候的就不止一個了,你在這裏惺惺作態給誰看。”
“我,我。”冉婉鈞聽著她這話,讓她說得自己連窯子裏的女人都不如。又想到自己昨天被那人那樣對待,似乎和窯子裏的人沒有什麼差別,頓時悲從中來,哭得更是上氣不接下氣的。
一開始給她梳發的丫鬟看著快要哭暈的冉婉鈞,不忍的皺了皺眉,推了推身邊說話不饒人的丫鬟,小聲道:“小翠,你就少說一點。”
“少說點?我憑什麼少說!我那裏說得不對了?她還真當自己是什麼千金小姐,連帶著說也說不得了。不過是被自己家裏人賣進府裏的,我們也是好心叫你一聲姑娘,你還真當自己是黃花大閨女開始拿喬了。都被賣進來了,不過也是個丫鬟罷了。莫說公子強要了你,縱使是公子讓你去陪人,你也得高高興興的去。我勸你還是少作一點妖,若是那天公子厭棄你了,你被發賣了出去,我看你到時候是個什麼下場。”
即便是有人勸著,那名叫小翠的丫鬟還是不依不饒的說著,似乎是不把心裏的不滿都發泄出來她就不肯罷休一般。
“好了,小翠,好了,我們不說這事了。走吧,你不是要去看柳兒嗎?她現在還在等著你,你快去看看。”
小翠聽她說起柳兒,這才收了自己的脾氣,朝著冉婉鈞狠狠的瞪了一眼,緊接著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待小翠離開之後,留下的丫鬟看著一邊捶打著床柱子,一邊痛哭的冉婉鈞,小聲的道了一聲,“姑娘,你別怪小翠,她也不是故意要這般說的。隻是,隻是太生氣了一些,不過她說的倒也在理,姑娘還是得為自己打算,莫要繼續這般哭了,公子不喜歡的。若是公子看見了,難免會生氣,到時候拿姑娘撒氣。”
說完,丫鬟看見冉婉鈞還是不理自己,隻顧著自顧自的哭,她皺了皺眉頭,終於還是轉身出去了。
待她離開了之後,冉婉鈞收起了自己的眼淚,看向門口的方向,那雙向來楚楚可憐的眼睛裏,顯出了幾分恨意來。
她明明不該在這裏的,她明明也該是好人家的姑娘,可偏偏落在了這裏,連帶著隨意一個丫鬟都能這樣折辱她了。
耳邊回蕩著那個丫鬟尖酸刻薄的話,眼前浮現出她上次被抓回來時,林小九站在那裏冷漠的看著自己的模樣。
冉婉鈞將對自己無能的憤怒,逐漸轉化成了對於林小九見死不救的怨恨。
冉婉鈞覺得林小九之所以不管自己,他就是在記恨自己和沈哥哥的身份,害怕自己被救了之後搶了他的位置。
冉婉鈞抓著床欄的手越抓越緊,眼裏的怨恨之色也越發的濃鬱。
林小九教完了金桃做這個時節的飯,又安排了一下店裏的職位分配,隨帶給幾人重新提高了工錢待遇,隨即他又在家裏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林小九便依依不舍的關上了門,重新踏上了回去的路程。
隨著馬車搖搖晃晃的走著,林小九看著外麵的景色,覺得這一來一回需要一周的路程,似乎是有些太久了,也不知道沈漣在家裏有沒有想自己。
沈漣當然有想他,想的不得了,若不是情況不允許,他甚至都會跟著林小九一起過去,而不是讓他一個人走。
也不知道小九什麼時候回來,他很想他了。
躺在床上的沈漣目光平視著屋頂,很快翻身抱住了平日裏林小九常睡的那個枕頭,輕輕的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