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玲聽到外麵說話的內容,當即就放下了自己手裏正在畫著的炭筆,臉上浮現出了開心的神色。
安若卻是慢慢的放下了自己手裏的針線,皺起了眉頭看向了外麵,唇瓣也跟著抿了起來,手上捏著的布料也慢慢的收緊了幾分。
“真好,崔耀那麼快就能上學堂了。”
安若聽到安玲的話,扭頭看向了安玲的方向,然後就發現她臉上帶著笑容,看起來就是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安玲還在高興,甚至因為高興還哼起了小曲。
安若慢慢地放下了手裏的東西,看著安玲問道:“你很高興?”
安若的聲音太輕,安玲沒有聽到。
安若又繼續問了一遍,隻是這次的問話稍稍大聲了幾分,甚至聲音都高了不少。
“崔耀能去上學,你為什麼那麼高興?”
安玲這才聽清楚她說了,她扭過頭來看向不遠處的安若,直白道:“因為夫郎告訴過我,他會把崔耀送去讀書,然後讓崔耀回來教我認字。這樣的話,我以後也是能認字的人了!”
安玲說著這話的時候,臉上充滿了欣喜,似乎是真的發自內心的高興。
安若隻是看著她這樣,她下意識就反駁道:“那你怎麼確定他就會讓崔耀教你呢?萬一他是騙你的呢?”
安玲聽著安若這話,朝她露出了一個疑惑的神色,隨即有些不解的笑道:“夫郎怎麼會騙我?”
安若看著她的樣子,沒有在繼續說話。
安玲看著她不想繼續說話的樣子,倒也沒有同她繼續說些什麼。這幾日她總覺得安若怪怪的,通常說不了幾句話就會不說了,她也跟著習慣了。
安若看著安玲扭過了頭去,繼續去弄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眼神跟著暗淡了幾分,同時浮現出幾分恨意來。
安若今天去了關押沈瑤的地方,可是她連門都沒有進去就被趕了出來,說沈瑤是重刑犯不能探望。
可是安若明明看見這衙門裏關著的其他人,也是有人進去看望的,怎麼到了她這裏就不行了呢?
安若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錢帶得不夠,她將身上的所有錢都掏了出來,想要賄賂那人放自己進去,那人卻是怎麼都不肯收。
最後還是被安若給纏得沒有辦法了,他才收了錢勉強透露了一句,說是因為有人特地的關照過,不過讓沈瑤好過,所以他們才不準安若探望。
安若聽完之後就被趕走了,她失魂落魄的離開了衙門,一路上都在想著這是怎麼回事,最後她終於想明白了,這些事怕都是沈漣吩咐的,因為恨自己的這個弟弟,所以連帶著要把他弄死,連讓他生還的可能都不給。
“崔耀,你這是去做什麼呢?”
“眼下四郎它們該餓了,我再去給它們加點餐,不然它們晚上又要嚎了。”
“它們三可真是祖宗,我可從來都沒有見過那家的寵物,能和它們一樣吃的那麼好。也就是它們三,天天吃肉,吃得比人吃得都好。”
“夫郎和老爺很寵它們。”
“知道了,知道了,你等等,我陪你一起去弄。你這個小胳膊小腿的,能做什麼事,待會兒隻能弄出一點點,最後還不是不能喂飽它們。”
“好。”
聽著外麵的動靜,崔耀應該是和安格去廚房忙碌了。
不久之後,廚房就飄出來了一陣肉香,然後便是四郎它們的汪汪聲,聽起來就很熱鬧。
安玲坐在桌子前,探頭朝著外麵看了一眼,然後笑道:“四郎它們的胃口還真好,不過它們那麼大,吃得多也是正常的。”
“是啊!”安若早就在剛剛崔耀和安格在門口說話的時候,她的思緒就被吸引了出去,眼下聽著安玲的話,她也跟著喃喃自語了起來。
安若這般感歎了一句,同時自己的目光也看向了窗外的位置,像是透過了窗戶看到了外麵正在吃東西的四郎它們,然後喃喃道:“是啊,對條狗都比對自己的兄弟至親要好。”
想到四郎它們那油光水滑的皮毛,安若就又想起來了上次看著沈瑤那瘦骨嶙峋的樣子。
安若又想起來自己上次回來的時候,四郎朝著自己撲過來,差點嚇到自己的事了,一邊想著她一邊捏緊了自己手裏的手絹。
最後,安若的眼神逐漸幽深了起來,然後低聲喃喃道:“四郎它們那麼愛吃,若是那日吃錯了東西,害了自己的性命怕也是正常的。”
安玲看了一會兒外麵的熱鬧,突然聽到了這屋子裏傳來了聲響,她以為是安若說話了,於是扭過了頭去看她,“安若,你剛剛在說什麼?”
安若抬起頭來看向她的方向,露出了一個不鹹不淡的笑容,“沒說什麼,你大概是聽錯了吧!”
安玲覺得自己不太可能聽錯,但是看著安若篤定的樣子,她又覺得自己好像是真的聽錯了,於是朝著安若的方向傻乎乎的點了點頭,隨即道:“那好吧。”
安玲轉過頭去看向了自己的本子,想到了過幾日就能跟著崔耀學習了,她就不自覺的覺得開心了起來。
國庫被盜一案弄得沸沸揚揚的,弄了不少官員下去,剩下的官員也是戰戰兢兢的。
眼看著這風波終於平息了一些,原本戰戰兢兢的臣子們都稍稍的鬆了一口氣,也不複那幾日的那般提心吊膽了。
這日沈漣過來上早朝,一來便有認識的官員同他打了招呼,他都一一回應了過去。
眼下沈漣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他周圍也有不少人恭維著他,卻是有幾個老臣依舊看不慣他。
眼看著沈漣來了,那幾個聚在一起說話的老臣們還朝著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眼神中打量的意味失足,接著便是直白的轉過了身去,似乎是不屑於沈漣交流。
沈漣看著這幾個老家夥的做派,朝他們那邊挑了挑眉頭,臉上的笑容連變都沒有變一下。
“你待會兒注意點,我剛剛得到消息,他們待會兒準備彈劾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湊過來的陳冕,站到了沈漣的身邊朝他小聲道。
“哦,他們要彈劾我什麼?”沈漣倒是來了幾分興趣。
陳冕聞言看向了沈漣,眼裏的情緒有些複雜,最後還是道:“還是關於你父親的事。”
沈老爺和沈夫人的事處理完沒有幾天,而且他誰也沒有說,但是現在連陳冕都知道了,那就證明知道的人也不少了。
想到大麵積傳播自己的醜聞之後會發生的事,沈漣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不怎麼明顯的笑容來,然後看著麵前的人道:“我知道了,謝謝陳大人。”
作為一個傳統的男人來說,陳冕其實覺得沈漣見死不救,甚至還去親自觀看判刑的樣子有些過了。
但是作為一個在朝的官員,陳冕又覺得沈漣這樣無可厚非,沒有了這樣的父母,才能讓沈漣之後的道理走得越發的順暢。
此時早朝的鍾聲響起,陳冕神色負責的看了一眼沈漣,緊接著便站到了自己的位置去。
待大臣們都走到了自己的位置站定之後,皇上這才在太監們的護送之下姍姍來遲。
照例先是一些緊急的大事需要皇上來審核,等到說完了這些國家大事之後,則是一些不大不小,卻還是對在場的朝臣們來說有影響的事。
沈漣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聽著一個個大臣上書表薦。
直到出來的最後一個,沈漣清楚的看見他在上表之前看了自己一眼,然後就走了上去,“臣有本奏!”
皇上最近有些高興,白日裏的聽這些大臣們的廢話就有了更多的耐心,此時聽到這大臣的話,他點了點頭便應了,“劉愛卿,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是,承蒙皇上厚愛,臣今天要檢舉之事便是國子監監使沈漣,沈大人父親以及繼母涉嫌殺害並且侵占他人財產一事。”
坐在上麵懶洋洋的蕭炎,在聽到他這話之後先是直起了自己的身子,然後朝著沈漣那裏看了一眼,緊接著才看向了那位大臣,隨即頷首道:“這其中有什麼問題嗎?”
那臣子聽到皇上的問話,往前邁了一步,然後朝著上麵的皇上激動道:“這當然有事,他們作為朝廷命官的父母,知法犯法,這是罪一。沈大人作為人子,在他們犯罪的時候不加阻止,這是罪二。沈大人的父母如今被判了極刑,如今還能安然的站在這裏,實在是不孝之舉,這是罪三。”
一口氣說了沈漣的三條罪證,過程中不帶一口停歇的。
當他說完這些話之後,他便抬眼直勾勾的看向了皇上,隨即鏗鏘有力道:“沈大人這實屬不仁不孝之舉,還望皇上給與警示,不然若是日後世人都有樣學樣,這天理倫常豈不都被拋在了腦後!”
那人說的振振有詞,朝堂上的大臣們都紛紛點頭應和,唯有沈漣麵色不變。
皇上在上麵聽完了他的訴求之後,扭頭看向了旁邊似乎不怎麼在意的沈漣,朝他問道:“沈大人,關於劉愛卿的說法,你可有辯解?”
沈漣站了出來,先是朝著上麵的皇上行了一禮,隨即道:“臣並無辯解之言,劉大人所言都是。為人子不能選擇我自己的出身,這些都是我的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