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宮中規矩,妃嬪自戕乃是大罪,死後不僅不得葬去皇家陵墓,剝奪封號,甚至還會牽連母族。
僖嬪臨死之前說出這等誅心之言,若是皇阿瑪有心計較,怕是赫舍裏一族都逃不過重罰。
好半響,康熙都沒吭聲,眯眼看著臉色蒼白的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略有深意地看著他。
“太子,你且起來吧!僖嬪得了失心瘋,她的話朕不會放在心上。今兒個你應該知道了,即便是母族出身的人,心底裏都有著自己的想法,僖嬪因著對皇家的怨懟害了你的長子。”
“難保別的人表麵上對你恭恭敬敬,實則背地裏不過是拿你當作排除異己的工具?”
太子愣住了,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麼。
他明白皇阿瑪的意思,無非是敲打他,讓他不要深信叔姥爺索額圖。
可如今,眼看著皇子阿哥一個個分封爵位,參與朝政,若是不依靠母族的力量,那他豈不是任人宰割?
人心便是這麼複雜,太子已經被索額圖這些人綁在了奪嫡的戰車上,上船容易下船難。
從皇阿瑪立他為儲君的那一天起,他的目標便隻能是坐上乾清宮那個位置,沒有其他退路可言。
“保成,僖嬪自殺這件事情朕會處理好,絕對不會波及到你。但是你也應該成長起來了,不要再讓朕失望。”
聽到這個熟悉的乳名,太子感慨萬千,孺慕地看著皇阿瑪,心裏卻反問著自己,他還能不能相信皇阿瑪呢?
天家,皇權爭鬥,真的會有一如從前的拳拳父子之情嗎?
很快,眾人還沒從毓慶宮太子的大阿哥中毒一事反應過來,緊接著便是僖嬪突然病逝了。
因著康熙從中做了手腳,掩蓋消息,所以眾人並不清楚僖嬪到底是怎麼死的,信以為真,以為她真的是重病而亡。
畢竟僖嬪已經病了多年,重病纏身,一直是強撐著一口氣罷了,如今去世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況且,皇上下令以嬪位禮儀來厚葬僖嬪,遷其梓宮去景陵妃園寢,一切並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隨後,沒有人再惦念著僖嬪了,因為太子的大阿哥最終還是沒有熬過去,毒發身亡。
那天,李佳氏側福晉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悲痛欲絕,哀戚之情令人動容。
太子更是滴水未進,將自個圈在書房裏,心裏空落落的。
他不知道該恨誰?
平安還那麼小,還沒有娶親生子,卻被僖嬪害的早早離開人世。
想到當初平安出生時,初為人父激動的心情,太子非常想要為平安報仇雪恨。
可如今僖嬪已經沒了,一切又該找誰去算賬呢?
就在這時,索額圖突然給他送來密信,上麵寫著僖嬪曾經和惠妃有過來往,可惜並沒有證據證明是惠妃在背後指使。
無妨。
他已經相信了,惠妃想要害弘皙,想要斷了他奪嫡的希望,心腸歹毒,竟然將算盤打到孩子們身上,肮髒齷齪至極。
太子緊緊攥著這封信,目呲欲裂,青筋暴露,眼底露出凶光。
惠妃,胤褆,早就應該清除幹淨了,成天蹦噠著,惹人厭煩。
可偏偏索額圖讓他再等等,等待時機,韜光養晦,然後一擊即中,掃除所有障礙。
不在沉默中爆發,便在沉默中滅亡。喪子之仇,他如何能忍的下呢?
屋外大雨突然猛烈的下著,電閃雷鳴,雷聲雨聲夾雜在一起,仿佛在奏響生殺爭奪的樂章。
年關將至,大雪洋洋灑灑地飄落,給京城裝扮上了一層白衣,銀裝素裹,平添了別樣韻味。
冬日寒意逼人,嫻玉躺在床上,溫暖的被子蓋著,不等到日上三竿,她是不願意起來的。
醒來之後逗逗弘晏,他現在長大許多了,好動的很,不哭不鬧,就是睜著眼睛往外看,十分向往的樣子,看得嫻玉心都要化了,心裏邊酸酸軟軟的,想要帶孩子出去玩耍。
天氣實在是太冷了,最後命人在屋裏準備了許多玩具,這才將人哄住了,不鬧騰著要去外麵走走了。
最近弘晏開始學會了翻身,時不時地躺在床上要翻一次,翻過去了便開心地咧嘴笑著,瞅瞅嫻玉,眼神裏露出求誇讚的渴望。
嫻玉一邊誇著他,一邊將他又翻了過去,讓他從頭再來,不斷地練著翻身的動作。
自己笑的可開心了。
這時,胤禩下朝回來了,臉色頗有些難看,見了嫻玉母子,才勉強笑了笑。
“怎麼了?”
胤禩走過來,靠在嫻玉的肩膀上,神色落寞。
“剛剛早朝結束,太子突然走過來跟我打招呼,私底下跟我透漏出一個消息,說有人設計害得額娘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