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突然被捏住, 蘇尚一時間都不敢出聲了。
這幾年他除了練舞就是練舞,對常規體檢什麼的比較疏忽,身上沒有太大的難受一般都不會去醫院, 現在突然有些心虛, 不確定自己的身體是不是無恙。
跟他同樣緊張的還有隔壁坐著的尹清。
她幾乎是屏著呼吸,時而看一下王老大夫時不時在蘇尚腕脈上略微移動的手, 時而緊盯著他麵上細微的表情,見他許久不說話,終於忍不住了, 壓低眉頭問:“怎麼樣?”
“急什麼?”老人家鬆開了蘇尚的手腕,卻也沒有直接說出結果,而是掐著手指口中念叨了幾句, 這才衝急慌慌的尹清擺了擺手問,“你之前說這孩子是個跳舞的?”
“對。”
“沒什麼大事,就是好像小時候困苦,身體有所虧空,但後來勤於運動營養也跟得上,整體來說還算好。”王老大夫笑眯了眼, 跟尹清囑咐, “你可得把人照顧好, 多補補, 涼的東西少吃,回頭保準兒能給你生個大胖閨女!”
尹清一臉黑線, 她隻是想蘇尚健健康康就好。
誰要讓你看這些啊?!
蘇尚卻紅了耳尖,睫毛垂著翕動著,腦子裏想的都是大胖閨女的事兒。
臨走時尹清從包裏拿出一疊有寫畫痕跡的宣紙遞給王老大夫:“之前托人要來的,您找的那位大書法家的草稿紙。”
老頭兒眼睛瞬間亮了, 轉頭就讓小藥童去給他磨墨,他要沿著大師的筆記練習寫字!
小藥童無奈地看了眼自家的字癡師父,又翻著白眼想了想他藥方上寫的那幾個鬼爬字,偷偷歎氣。
出了門,尹清拉著蘇尚的手,感覺心裏一下子暢快了不少。
在一起不容易,她希望他能陪她很久。
晚上回家的時候,兩人在樓底下遇到了也剛回來的喬思。
喬思看見蘇尚的時候愣怔了一瞬,眼神複雜。
自打上次他回了趟老家見過了蘇母蘇父知道了發生在蘇尚身上的事情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孩子。
中間有兩期節目的錄製他因為其他事找了熟人過去頂班兒,所以一直沒能見到人,現下終於見到了心裏有千言萬語想說,可是又覺得難以說出口。
尹清看著喬思沉默了半晌,笑了一下:“你們聊,我先回去準備晚飯。”
衝喬思點了下頭就先行轉身進了樓。
她一向善於觀察,聯想起喬思之前說要回老家的事兒,尋思著他八成是已經見過蘇家那老兩口兒了,有話想跟蘇尚單獨聊。
“去我家坐坐?”喬思的神態又恢複了以往溫和包容的樣子,抿唇笑著向蘇尚發出邀請。
蘇尚垂著眼應了一聲,跟著他走了。
喬思搬到這裏後把簡裝過的房子又按照自己喜歡的風格精裝了一下,客廳敞亮,正麵貼著充滿歐式藝術風格的壁紙,暖黃色的燈光柔軟地灑下來,整個家都顯得溫軟柔和,像他這個人一般。
喬思帶著蘇尚到了露台,準備了一杯溫牛奶給他,兩人分坐在小茶幾兩側一時無言。
蘇尚手裏抱著牛奶杯,也不催促,端端坐著看著天邊被染上了橙粉色的雲層,心思淡得像遠處吹來的微風。
“我回了趟鎮裏,見過……蘇源了。”
喬思偷偷盯著他,終於還是說出來了,糾結了到最後也沒能把“你母親”這三個字說出口,而是直接用了那人的名字。
聽見聲音,蘇尚也轉頭看他,他卻已經手肘拄著膝蓋垂下了頭。
蘇尚不知道他都了解到了什麼,也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隻能又擺正了身子望著天,呼出了一口氣才淡淡笑著說:“說實話,以前沒見過你的那麼些年裏,我很討厭喬思這兩個字的,這兩個字就像一座大山,死死壓在我頭頂上,讓我喘不過氣。”
喬思有些緊張地微微側頭看他:“那現在呢?”
“你是個讓人厭惡不起來的人。”那些事,在遇見了尹清後他就慢慢釋懷了。
從前他總一門心思地認為,隻有那個家才是他的歸屬,可後來他發現,那玩意兒根本算不上是個家。
而且現在他有尹清了,他可以在她麵前毫無防備肆意妄為,想做什麼那個人都會由著他,他已經很滿足了。
喬思的肩膀放鬆下來,心裏也舒坦了,解釋說:“我跟蘇源不過是兒時的鄰居,其他什麼關係都沒有,我可不想無緣無故被人討厭。”
蘇尚愣了一下,立馬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也就是說一切都是那個女人的普卻信的臆想。
最後送蘇尚離開的時候,喬思說:“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見蘇尚腳步頓住,他又補了一句:“有尹總在你平時應該也用不上我幫忙,不過你們結婚的時候,我可以幫。”幫忙當一當男方長輩,不能讓他那樣一個人出嫁。
蘇尚給他說得紅了臉,到底還是笑著應了聲:“好。”
喬思目送著他進了電梯,歎了口氣才回家。
不必要的執念害人害己,人還是活得心寬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