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公平的愛情(3 / 3)

兩個多月後,“環光”與“華盛”共同舉辦了一個酒會,目的在於慶祝兩家公司的合作,也是在年前給辛勤工作的員工一個福利。到時候會有多個遊戲環節,所得的禮物全由公司出資,因此眾人都興致盎然。

優雅的女士,紳士的男士,成為酒會中的主角。王依貝原本跟在向宇恒身後,在他同“環光”高層談話時,她偷了個懶,自己待在一邊。現在的她越發的喜歡待在一個角落,靜靜的看著本人,並非是將自己當做上帝一樣揣測別人心理,僅僅隻是可以看到人更多的一麵。她拿著高腳杯,視線慢慢的移動著,看到作為“環光”的老總路枃延拉著江嬑菲快速的向另一邊走去。她握著高腳杯,嘴角漫出一絲笑意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隻要合適自己,那就是最好。

她的視線再次移動,卻與某個人對上視線,讓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睛。自從嵐山一別,她再沒有見過陳子翰,聽說他先是處理嵐山的一些事宜,之後又被路枃延派到國外出差。

她看著他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他穿著極為考究的定製西裝,皮鞋仿佛能反射出人影,就連頭發也精心整理過,她的第一個念頭是,他的頭發究竟能不能刺破氣球?

當他走近了自己,她才發現自己正對著他笑著。

陳子翰極少看到她如此坦然的一麵,“終於舍得回來了?”聽說她在西裏市玩得樂不思蜀,讓向宇恒也極為的無奈。

王依貝舉起自己的杯子,與他的杯子碰了一下,“這話應該我來說吧?”

陳子翰笑了笑,“我是因公出差。”變相的說她是純粹是為了個人喜好……

王依貝不知為何,莫名的樂了,“向晨結婚,你好像沒有去,我還以為你一定會參加……”

陳子翰擰著眉頭,以他和陸穎的那事兒,他也不好出席在那樣的場合。他解開西裝上麵的扣子,似乎覺得大廳的溫度過高,“為什麼我一定要參加?”

他眯著眼睛看她,目光如同帶著穿透力,能看到她內心深處去。王依貝卻並不看他的臉,而是看著他西裝裏麵的襯衣,她一直喜歡他穿白色襯衣的模樣,會滿足她的少女心,將他當做漫畫中走出的偏偏美少年,“畢竟同學一場啊!”

她抿著手中的酒,心緒很平靜,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能和他這樣安靜的聊天,那些過往再也無法成為她躲避他的借口。

陳子翰看著她,正要開口,路枃延卻走了過來,拍拍陳子翰的肩,“還以為你趕不回來……”

當男人們在一起之後,自然又是聊起工作上的事,於是旁人便邊聽便附和。王依貝站在一邊,恰好能聽到那群人的談話,不是什麼機密,更像是找話題繼續談下去。路枃延之前被人圍著,現在成功的將焦點轉移到陳子翰的身上。

遊戲環節開始後,大家都牟足了勁逼著人喝酒,儼然都豁出去了,非要不醉不歸。王依貝也難得的去玩各種遊戲,遇到同事也聊著天,同時也知道不少人的小秘密,然後被逼著喝了不少。

陳子翰也好不到哪裏去,他與路枃延一起,路枃延暗示著他想要孩子了。陳子翰一聽就知道,路枃延這是在暗示著自己得替他擋酒,於是陳子翰得喝雙份兒,不僅得應付那些敬酒的人,還得幫路枃延擋酒。

一場酒會下來,大家都喝得醉氣熏熏,恨不得把自己認識的人都給灌趴下,一年到頭難得有這種機會,也算是對工作的發泄。

王依貝也喝得很多,頭暈得厲害,隻是還是比有些人強,知道自己該回家。走出大廳之後,外麵的溫度明顯低得厲害,她渾身都抖了一下,似乎也抖醒了幾分。在她身後不遠的向宇恒追上來,拉住她的手臂,“我送你回去吧?”

王依貝還來不及給予任何回應,一輛車已經開到王依貝的麵前,車窗慢慢降下,露出陳子翰輪廓分明的臉。

向宇恒似乎明白了什麼,立即收回了自己的手,對著王依貝和陳子翰露出一個曖昧的笑來。

“我送你回去。”陳子翰淡淡的開口,聲音中的堅定卻又讓人不能忽視。

王依貝覺得自己真的喝多了,她竟然覺得恍然,好似回到了過去,她對他的話永遠都沒有抵抗能力,總是他說什麼,自己都會堅定的相信。於是她沒有怎麼猶豫的上了陳子翰的車。

坐進了車裏,她依舊恍惚著,不清楚他什麼時候去開的車,不清楚他們之間這代表著什麼,而可笑的是她根本就不想要清楚。

“送你回去?”

王依貝伸出一根手指,仿若真醉了般,在他麵前晃了晃,“不回去。”說完又笑了,“去你那裏,看看‘環光’的副總住的什麼房子。”

陳子翰看著她搖頭,能有什麼房子,還是租的房子,沒有任何特別。她的臉很紅,眼神也恍惚起來,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他記得她之前出席飯局還知道如何避酒,今天為何來者不拒?

停下車,陳子翰將她扶了出來。

王依貝靠在陳子翰的身上,眼睛狐疑的看了四周的環境,臉上帶著笑意,“你竟然還真帶我來……”

“不然呢?”

她沒有說話,隻是一直不斷的笑著,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陳子翰不解她此刻的情緒,隻以為她這是喝醉了的表現。他回想了過去的那些日子,他從沒見過她這個樣子,哪怕是她喝醉了,隻以為她現在是醉得不輕,想著要不要等會兒出去買點解酒的藥……

她倒沒有耍酒瘋,隻是靠在他身上,讓他感到自己胸前多了一團軟軟的東西。他拿出鑰匙開門,推開門之後,一隻手去開燈。燈剛亮起來,她猛的抬頭看他,他對上她的眼眸,她的眼睛比燈光更閃。甚至她越靠越近,她的整張臉,像一朵嬌豔的花朵,在他眼前慢慢的綻放。

王依貝笑著,伸出一隻手去摸他的臉,“不覺得帶一個醉酒的女人回家很危險?”

她的眼眸太亮,讓他分不清她是真醉還是假醉,隻能半真半假的回應,“我以為,危險的那個是你。”

她嗬嗬的笑出了聲,竟然將他抱住,踮起腳尖,唇瓣在他耳邊輕輕張開,“可以試一試。”

陳子翰感到自己的耳邊似乎有一條毛茸茸的蟲子在爬動,詭異的是他一點也不想用手去將它揮開,眼前的一幕發生得超出他預料,他無法判斷自己應該給出怎麼樣的反應。

“怎麼,不敢?”她竟然衝著他吹氣,散發出濃濃的紅酒味道,縈繞在他鼻端,讓他以為自己也快醉了。

即使再壓抑自己的男人,麵對別人的挑釁也做不到安然。

他吞吞口水,“怎麼才算敢?”

他難以相信那是他自己的聲音,低沉緩和,甚至帶著濃濃的鼻音。她的雙手抱住他的脖子,與他的視線相對。

四目相對,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不停的牽引著。

說不清是誰先主動,她的唇瓣貼上他的唇瓣,久久的糾纏,纏綿不休。隨著吻更加深入,他拖著她一路進臥室,空氣你裏的溫度也突然升高,仿若身體再也承受不住這種溫度。

在倒在床上時,他們互相撕扯著彼此的衣服。當他的肌膚貼到她的肌膚時,她突然用手製止他準備貼下來的臉,她還是笑著,“做過嗎?”後麵的半句話她沒有問出口:做過嗎,和別人。

陳子翰像受到了什麼刺激,動作突然猛烈起來,嘴唇咬住她的嘴唇,不斷允吸糾纏,他的呼吸越來越重。

她輕笑著,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不斷的馳騁。

在濃烈的喘息聲中,夾雜著一聲回答,“沒有,從來都沒有別人。”

她的手緊緊的抱住他的身體,用盡自己全部的力氣,眼角無聲的掉出一滴眼淚。

她沒有接受別人,總是告訴自己,等到他成家時,自己就去找尋自己的幸福,心底隱秘的害怕,如果自己接受了別人,他回來了自己又該怎麼辦。卻不知道,在她這樣想的同時,他所想的同樣如此,害怕自己真的走錯一步,就真的再也無法走回原處,害怕他們真的再也變成彼此人海中的陌生人,真正的變得可有可無,悲歡離合再也與彼此無關。

陳子翰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他並未醉,清晰的知道昨天發生過的一切。他本能的伸出手去摸身邊的位置,空空如也,他不可置信的坐起來。屋子裏,隻有他一個人,好像昨天的一切隻是他一個人做的一場春夢。床頭邊,放著他脫下的衣服,整整齊齊的疊在一起。

他蹙著眉看那衣服,心口處卻越來越發慌,連衣服都來不及穿,他立即下床。客廳,陽台,洗手間,所有的地方,全都沒有她的身影。他用手揉著自己的額頭,空氣裏的味道那麼陌生,讓他真的很懷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有過的臆想。

他想要找到一點關於真實的證據,在屋子裏轉來轉去,最終無助的坐在床上。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盯著床單,床單被換過了……他的手捏住床單的一角,這個發現讓他整個人激動起來。

陳子翰以最快的速度趕去了“華盛”,得到的卻是向宇恒口中的王依貝已經在幾天前提出了辭職,現在辭職的手續已經辦妥,她現在已經不屬於“華盛”的員工了。

男人和女人,在某些時候想法南轅北轍,男人以為是一切開始的時候,女人卻是以此當做結束。

王依貝在和一個相親對象吃過飯之後,互相留下了聯係方式。這個相親對象,是她母親千挑萬選後最滿意的人選,王依貝在見麵之後,也對對方的感覺不錯。男人的學曆工作都不錯,說話也很有涵養,如果沒有意外,可以近一步發展。這個男人,是她回來這一段時間相親的人數中最滿意的一個。

她從西裏市回來後,便準備辭職了。

是的,那個晚上,她並沒有喝醉,她清楚的知道那個晚上都發生了什麼,甚至是她找了一個機會去促使它發生的。

在高考後的那個晚上,她和陳子翰一起網吧上通宵,在看《色戒》時,她便想著,如果是她,一定不會像女主角那般將自己的第一次隨便的給一個男人,她一定會給自己所愛的人。

想到過往,她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提著包的手也因此甩動的幅度更大,腳步跟著輕快了起來。

她現在很滿足,曾經心口覺得缺失的部分,全都被修補好。她這麼多年,念念不忘一直不甘心的也隻是在於,她根深蒂固的認定,她愛陳子翰比他愛自己多得多。所以她不服氣,不服氣她一直想著他,不服氣她一直愛著他。不服氣他離開她之後過得順風順水,不服氣他一點也不想著自己。

可現在的認知,讓她推翻掉過去的以為。原來在她全心全意愛著他的時候,他也是全心全意愛著自己,隻是她習慣的以自己的感情為主導,一次次擴大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情感淹沒掉自己的視線,蒙蔽了一個事實,他愛著自己的時候,也是全心全意。

甚至王依貝很可笑的認為自己的行為很幼稚,她一件一件將自己為陳子翰做過的事反複複習,當做證據來證明她對那段感情有多麼投入。卻不知道,他也同樣為那段感情深深的投入,隻是他不會對她一次又一次的提及他為她做過的事。他不會說為了去她的學校見她,他多麼的節儉,也不會說因為她一句不願意離開煙川市,他堅定的放棄了自己心儀的那家大公司。

想到這些,她覺得夠了,她一直不服氣的隻是覺得他們的感情不對等,他們之間不公平,現在他們公平了。

感情的天平,終於平衡了,所以她不用一直沉迷其中了,總要應該過屬於自己的生活。

她恨他當初那麼決然的說分手,然後徹底的離開了。如今,她也可以,是她不要他了,連一句分手都不用,自己就離開了。因為他們是對等的,他離開她之後,他可以過得好好的,她為什麼就不可以呢?她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因為失去了陳子翰就要死要活的女孩了,她是一個獨立的人,無論失去了誰,都可以堅定的活下去,哪怕會遺憾,哪怕會難過,可依舊會堅強的生活下去。

她呼吸著樹木傳來的獨特清幽空氣,心情也跟著輕鬆了下來。在回家的路上,她想著應該讓母親做什麼菜,母親做的菜味道很好,她很愛吃。而且,她已經打算好了,這段時間就陪著自己的父母,自從工作後,就沒有多少時間陪著他們了,正好借這個時間多陪陪他們,在春節過後再去找工作。

她的腳步聲在石板路上踢踏踢踏的響起,像一串均勻節奏的音符,不斷響起。

快要到家時,她加快了步子,甚至她有點想像小時候那般急匆匆的跑回去,看一眼自己腳上的高跟鞋,放棄了這個打算,省得母親又說自己沒個形象,她上次就是被這個給罵了,母親還敲了她的頭。

她伸出手摸摸自己的額頭,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再穿過一條街,就是自己家了。她踏著輕快的步子,剛轉過彎,臉上的笑意成功的退卻。

王依貝沒有想過,會在這裏見到陳子翰。她沒有緊張得心跳亂了節奏,也沒有壓抑得難以呼吸,她很平靜,平靜得自己以為自己都不正常了。

她還是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畢竟這是她回家的必經之路。

陳子翰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一步一步靠近自己,他不想告訴她,他去了她公司多少次才確定她是真的辭職離開,而不是她為了躲他讓向宇恒幫著騙他。他不會說,他去找了汪淺語多少次,才確定了她真的不在汪淺語那裏,連汪淺語都覺得他煩了。他也不想說,他去了她老家多少次,才打聽到她家搬了,搬進了買的新房子住了。

他跑了多少路,他問了多少人,他有多急切,他才終於找到了她,可他不想說。付出隻是因為自己覺得值得,而不是拿來作為自己努力的憑證。

王依貝走到他身邊時,腳步並未停下,擦肩而過時,陳子翰堅定的聲音響起,“王依貝,我給你一百步的時間考慮,如果你真的要走,那我永遠也不會追了。”

她的腳步未停,而他轉過身,看著她一步又一步的離自己越來越遠。

王依貝在心底默念著: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第一步,她第一次見到他,一群人打架,他竟然在那裏吃燒烤。

第二步,他在講台上念著名字,讓同學們按照名次去選座位,她覺得他這人真嚴肅。

第三步,她逃掉了晚自習,他竟然會來找她,她覺得他和別的男生有些不一樣。

第四步,老師讓他給她補習物理,她偷偷的觀察著他的臉,第一次覺得,他真的長得挺好看。

…………

一步又一步,就像人生一樣,永不停止。

第九十九步走完,她猛的停下腳步,轉過身,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陳子翰臉上,臉上卻是俏皮的笑,她將雙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衝他吼,“我隻走了九十九步。”

她隻走了九十九步,所以他也要走九十九步來追他,她可以接受自己走這段路花費的時間比他長,卻不可以接受她走的路比他長。

人生應該是一百步路,她用九十九步見證了自己對他的愛,於是最後一步,她要看到他的愛。

她要的那麼簡單,僅僅隻是她愛他,他也愛她。

陳子翰向她跑過來,將她抱在懷裏,感受到她的手也回抱著自己,在寒風吹來的這個冬天,一股兒暖意卻輕而易舉的抵禦了這場寒風。

她感受著身邊這個人身上的溫暖,終於明白,當她不再害怕失去他時,她才真正的擁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