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澈看到,短信發過去之後,她就把短信刪除了。
澈再有能耐,終究是個古代鬼,他不可能對她的手機有好奇的。
可是不曾想,躺下的登彥因無事可做,他此刻的耳朵機敏程度要比正在認真畫符的澈更靈敏。
他聽到了隔壁穆甄指甲敲擊手機屏幕的聲音,他伸手拽了拽就坐在床邊的澈,然後用手指,在他背上畫下了幾個神界曾經用的文字。
澈感受之後,懂了登彥的表達:嫂嫂在和別人發信息。
但是澈卻無動於衷,他勾起的唇角有些苦澀,“隨她吧。”
登彥對他和嫂嫂此時的相處太好奇了。
他繼續在他背上寫到:你究竟對嫂嫂是何態度?
澈知道,登彥是和貞兒最親的人,他這時轉過頭來,很認真的回答了登彥:“從不愧於心的態度。”
從不言愛,可登彥在這話裏,懂得了澈的心意,還有他的卑微。
就如現代社會,在感情裏出於卑微的那一方,他們怎麼可能去調查另一半的手機,他們怕看到什麼不敢看的,怕因為突然的侵犯隱私,反而讓另一半離開。
手放了下來,他將臉撇去澈不會看到的另一邊,唇角勾起了隱忍的笑意。
世人多為“擔當”而譽,但卻沒多少人能理解“擔當”多累。
戰敗,存留的大巫部落,有人責罵澈的失責,責罵若不是澈突然與東皇交火,就不會引起神界大戰,說澈坑害了黎民的人大有人在。
可是他們卻忘記了,曾經是誰通力十八方祖巫,運轉世界所有元素,與妖族互相牽製,製定六界共存條約,讓這個自然,能一直存在下去。
擔當,聽不到什麼好話,澈對什麼都從不愧於心,似乎一直在被人誤解,他的子民,他的兄弟,或許還有……他的愛人。
曾經的戰爭,曾經澈殺死嫂嫂,絕對是他在下下策裏,挑選出的上策了,他一定遇到了讓他都不可控製的事情。
而澈,也總是在默默的坐著他認為應該做的事,例如現在,登彥雖看不見,但是卻能聽到他的動靜。
他在不知疲倦的畫著幫祖巫凝聚神力的符,雖然知道他現在也沒多強,可莫名的就是有了些安全感。
在所有的祖巫眼裏,隻有澈在,那就意味著是希望,他總是能用最微薄的力量,把事情做到最好。
帝王將相,說是超脫凡塵,可他們有時,往往是更接地氣的人物,畢竟心係民生。
對於神來說,人間的時間雖然對他們並沒什麼感覺,但也覺得月落日升真的太緩慢了,登彥曾經對澈很敬畏,最起碼在他們都在神界時是這樣的。
可那麼久沒見了,再有什麼敬畏,都會被他們神脈裏所牽連的羈絆所替代。
登彥想和澈多聊聊,哪怕自己不能開口,那他就用手指在他的背上畫,字畫的緩慢,澈也能馬上明白他寫了什麼。
登彥:你見到白月了?
澈答:“她尋到我後,一直與我在一起。”
登彥的手指僵了僵,繼續著:她好嗎?
澈:“很懂事了,她怪想你的。”
這樣的話從澈嘴裏說出後,倒是讓登彥的臉浮起了紅暈,他緋薄的唇悄悄揚起了唇角。
登彥:她還沒見過言兒,言兒很像她。哥哥,做了父親的感覺,與之前不同,做了父親,不會覺得痛了。
猶如他現在,想起白月和孩子,他便覺得,神力盡廢不足掛齒,隻要他還活著,隻要這個世界,還有他在乎的人。
澈沒有孩子,他無法去答這樣的話,但說真的,在意識到貞兒懷孕後,他也突然覺得,掩埋在靈魂深處的痛苦,似乎都減淡了。
頓了許久,他轉了這個話題,“明日我去見見白月,你若想她過來,我把她帶過來。”
——不要,我不想她看見我這樣,曾經我吃夠她的嘲諷了。
澈回眸看了他一眼,“好,我也告訴她,會遊說你去見他,那就好好先把外傷養好。”
登彥不折騰了。
塗山白月,是當年狐族最美的公主,亦是狐族最厲害的女妖,她比他出生遲了萬萬年,但在容貌長到相似的時候,白月完全不把他當個長輩。
總是以平輩的姿態與他較量,爭論。
祖巫裏的戰神當屬玄冥、燭九陰、蓐收、共工、祝融,他與重都不算是戰鬥的神,自然在某些地方要遜色,白月卻武力較強,總是在他麵前沾沾自喜,誇誇自談。
當時他總覺得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神是在炫耀那點三腳貓的工夫,之後他才知道,是她不太會表達,她其實是想被他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