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管事道:“榮兒,你也別難受,總有一日,你也能出宮去。”李姑姑啐道:“你別咒我,你明知道我們宮女要想出宮,要麼主位們放出去,要麼便是犯了錯一頓板子打出宮去。我不比這新入宮的,掌板的也知道是怎麼回事的,不過高舉輕放的。我真到那日,隻怕是真惹怒了貴人了,哪還有活命?”
楊管事道:“是我失言了。不過,要真能叫主位們放你出去,咱們在外麵,也雇兩個小廝仆婦的。”
李姑姑沉吟一刻,道:“罷了,這些,咱們也就想想罷了。”
楊管事又從床頭箱子裏拿出小小一個木匣,交在李姑姑手上,道:“這回去鎮江也沒得好的,這是南方的絨花,比咱們北方的另有一番風味不,你戴著玩吧。”李姑姑接到手裏,道:“多謝你了。”
楊管事道:“天不早了,我也不多留你了,也不送你了。”李姑姑道:“我回去了,你也歇著吧。”
離了楊管事屋,李姑姑摸著黑,回到錦翠閣,躺在自己小小的床上,心中暗道:“蘇子規,是我對不起你了。在這深宮中,都想過得好一點,先帝在時,愛重皇後,集秀宮中雖出去不少妃嬪,卻都不大管事,我隻想我伺候的秀女中能真正出一個寵妃,能讓我過得好一點,能讓我出宮回家。蘇子規,抱歉了。我相信,如今,你雖不願留下,但將來,真做了寵妃,你會願意的。”
第二日天明,李姑姑,伺候著幾位姑娘梳頭洗臉,用了些點心,便徑自往針工局去取了各色的絲線、竹繃。
回到錦翠閣,李姑姑對正在閑話的幾位姑娘道:“眾位姑娘,可知為何秀女入宮,外衫隻許著白色麼?”徐青鳳道:“可是因為我朝尚金德,故尚白色?”李姑姑道:“此其一也。”徐青鳳道:“還有其二?”
李姑姑道:“要借此考查眾位秀女的女紅針線。接下來的日子裏,眾位秀女要在自身外裳上裝點刺繡,到了禦前殿選的時候,便穿著這件衣裳麵聖。若是別的顏色、總有個圖案適合不適合的,難免有埋沒了秀女針工的。”魯紅兒怯生生的道:“那我們這些天怎麼見人?”李姑姑道:“這個不需你來問,有前麵秀女剩下的舊衣給你們,就在你們床頭的箱子裏。況且,這些天,除了皇後娘娘派人下來初選,篩下做宮女的秀女外,姑娘們也見不到外人了。”
沈魚飛道:“可是,我穿不慣旁人的衣裳。”李姑姑道:“進了宮,就由不得姑娘你了。”沈魚飛有些悻悻,蘇子規勸沈魚飛道:“我還帶了件沒上過身的衣裳,就是花樣粗些,你要不嫌棄,先穿著。”沈魚飛依舊不大高興地道:“不用了,蘇姐姐。”
李姑姑正色道:“話說完了,姑娘們若還要筆墨、花樣什麼的,隻管來和老奴來說。”眾人點了點頭。李姑姑道:“那老奴便先到外間伺候著了。”說罷,便退了出去。
眾人見李姑姑出去,便去開箱查看,裏麵不過幾件舊衣,再無他物。沈魚飛道:“也沒見比外麵的東西強到哪去呢。”徐青鳳道:“這是秀女舊衣,又能有什麼好的呢?要是貴妃的舊衣,自然就不同了。”沈魚飛道:“怎麼,徐姐姐你還想有一日穿上貴妃的舊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