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晴再次醒來時,躺在白色的病房裏,滿屋子裏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她側頭,隻見秦川那張俊冷的臉,深邃的雙眼,布滿了紅血絲,看上去有些疲憊,見她醒來,嘴角一抹喜悅,“阿溫,你醒了?我幫你去叫醫生。”
溫晴輕輕搖頭,扯出一抹笑,“不用。”
秦川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頭,“有沒有感覺到不舒服?”
如此親昵的動作,讓溫晴心頭一軟。
“沒有。”溫晴微笑著搖頭,她問秦川,“彌梵還好嗎?”
秦川斂了斂神色說:“在隔壁病房,已經醒了,他的母親和他的弟弟在裏麵。”說到他的弟弟的時候,秦川眼睛直直地盯著溫晴。
溫晴垂眼,看向其他的地方,“那我就放心了。”
當時,在宋誌誠家的臥室,聽著彌梵漸漸變弱的呼吸聲,溫晴真的是害怕極了。要不是秦川及時上來,溫晴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說不定她與彌梵兩個人現在都已經在另一個世界上。
“季茨呢?”想到這裏溫晴才倏然想起,在她昏倒的前一秒中,季茨美麗的身影從陽台上消失。
“她死了。”秦川麵無表情地說:“落地時,後腦磕到了台階上,當場死亡。”
當場死亡。
溫晴隻覺腦子的血像是一下子被抽光了。
死了?
“那阿誠怎麼辦?”溫晴驚問:“可欣怎麼辦?”
季茨是宋誌誠的天地,如今天地轟然倒塌了,那宋誌誠該置身於何處?
秦川再次撫上她的額頭,“先不要想那麼多。”
“嗯。”看著秦川溫柔的神情,溫晴乖乖地點頭。
宋誌誠沒有為季茨舉辦葬禮,他悄無聲息地將季茨下葬。
季茨的墓碑前,宋誌誠生無可戀地癱跪在那裏,眼裏的淚水,像泄了閘的水,不停地流,不停地流。嘴裏呢喃地說著,隻有他能聽懂的話。
那是他對季茨說的話。
可欣在宋誌誠爸媽家裏,她那麼小,還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已經離世。
“你說可欣長大了會不會怪我們?”望著宋誌誠傷心欲絕的背影,溫晴看向身旁的秦川,“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如果,他們沒有調查季茨的話,那麼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宋誌誠不會失去美麗的妻子,可欣也不會失去母親……
秦川沉眸看著溫晴,“我們沒有錯,可欣長大了,她會知道的。”
溫晴垂眸,眼淚落了下來。
一周後,宋誌誠將一個日記本交給溫晴與秦川。
宋誌誠說:“也許你們能用得到。”
溫晴將日記本握在手裏,卻見宋誌誠依舊麵色悲痛無比。
“阿誠……”溫晴開口,卻不知該怎麼安慰宋誌誠才好。
“什麼都不用說了。我都懂。”宋誌誠無力地對他們說。
宋誌誠離開後,溫晴問秦川,“他以後該怎麼過啊?”
“也許他會好,”秦川淡然地說:“也許不會。”
可是失去最愛的人,如何能好得起來呢?
“五年前,我也和他一樣。”秦川深邃的眼睛盯著溫晴。
溫晴心一悲,突然想起了,五年前他們見的最後一麵,他帶著滿身的傷,從醫院裏跑了出來。
“溫晴,我們不要再執拗了好不好?”
溫晴抬頭,隻見秦川的目光中帶有祈求,“以前的事情,讓他過去好嗎?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
溫晴反應過來時,秦川已經先發製人地離開了,不給她留有任何拒絕的機會。
溫晴看著捧在手裏淺藍色有些破舊的日記本,緊了緊手。
……
1998年3月4日
我想這一天,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我帶著季茨回家吃飯,留她晚上跟我一起睡。
半夜的時候,我伸手,發現季茨不在我身邊。迷迷糊糊我聽見,隔壁的客房裏有細細簌簌的聲音。我很是納悶,我記得今天家裏並沒有客人,我疑惑地走向隔壁的房間。走到門口,我發現門是半掩著的,裏麵有著微弱的光。
我輕輕將門推開一角。
那一瞬間,我感到全身的血液靜止了。
我的爸爸正趴在季茨的身上,那個他不曾離手的墨綠色打火機,放在床頭,那麼刺眼……
2003年12月31日
跨年這一天,我原本是和阿梵一起去旋轉餐廳吃飯的。但這一天,阿梵的父親突然生病了。於是,我隻好和季茨一起過元旦了。
我和季茨依然是好朋友,盡管我知道了她和我父親之間的齷齪事情。
我曾經以為,季茨會有一個很帥的男朋友,畢竟她那麼美。可沒想到,她居然喜歡我的爸爸。也許,她喜歡的是我爸爸的錢。不過,沒有關係的,隻要她不喜歡阿梵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