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的沙發上坐著兩位中年男子。
屋子裏煙霧籠罩,也不知道這些人抽了多少根煙,陳朗剛走進屋便被嗆得咳嗽了一下。
“陳朗,八年沒見了,你長大了。”國字臉的中年男子,把手裏夾著的香煙摁滅在煙灰缸裏,抬起頭笑了笑很和善的打招呼道。
說話的這位,是陳朗的三伯,陳塘。
用陳蘇的話來說,陳塘現在就是個標準的笑麵虎,表麵上跟人笑嗬嗬的看起來慈眉善目,轉過身說翻臉就翻臉,比翻書都要快。
“這次回來還走嗎?家裏人都很想你。”這位便是陳朗的二伯,陳竹。
鄭麗那夥人跟這兩位相比,那真的可以說是小嘍囉。
“不敢久留。”陳朗在心裏冷笑了兩聲,回答道:“聽說爺爺病重,就是回來看看老爺子。”
“你先上樓在書房等會兒吧,我去安排一下。”聽到陳朗的回答,陳塘站起身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
陳朗跟著上樓走進了書房,老爺子的書房跟以前還是一模一樣,八年前就已經搖搖欲墜的書架,到現在還放在那裏。
小的時候,這間書房是陳朗最害怕的地方。
因為小的時候經常惹禍,老爺子又不舍得動手打,就讓陳朗跪在書房裏麵壁思過。
從小到大,雖然老爺子每一次都很生氣的讓陳朗跪在書房,每一次都很生氣的訓斥,但在陳朗的記憶裏,好像隻有八年前的那次,老爺子是真的動怒了。
先是用藤條狠狠地抽打,然後再把陳朗鎖在了祠堂裏,整整跪了兩天兩夜。
眾所周知,小孩子對祠堂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心理陰影,本來那地方就有點陰森,大白天進去都涼颼颼的,再加上平日裏大人為了逗小孩而講的那些關於祠堂的鬼故事。
到現在陳朗都能記得,跪在祠堂的那兩天兩夜裏,自己心裏有多麼的害怕。
書桌上有一層薄薄的灰塵,想來便是自從老爺子臥床不起之後,便很少有人再來這間書房了。
“恩?”
書房裏唯一的變化,便是牆上多了一副相框。
陳朗走近了一些,發現這是一幅老相框了,破舊的木頭上一道道深邃的溝壑,可以看得出這幅相框掛在這裏有些年頭了。
上麵擺放著大概有十幾張照片,一張大照片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照片,
最中間的那張大照片是全家福,如果陳朗沒有記錯的話,大概是很久很久以前拍的,那時候陳朗大概才六七歲。
照片是黑白的,父親還是個英俊瀟灑的年輕小夥子,小姑姑陳蘇還是個稚嫩的少女……
那些小照片,有的是父親結婚時的婚紗照底片,有的是陳朗小時候光屁股滿院跑的照片,有的是陳蘇小時候害羞的舉著剪刀手……
“呼……”將每一張照片看完,陳朗的心情變得無比沉重。
其實,以陳朗的脾氣,若是換做平時,早在進大門時便已經忍耐不住爆發了。別說是陳遼那個小屁孩了,就算是陳塘或者陳竹,他二人若是做出放狗咬人的事情,陳朗也會當場反擊。
可是,也說了是換做平時。
其他任何時候都可以,唯獨今天不可以。
老爺子病重躺在床上,若是今天跟他們發生摩擦,讓躺在病床上的爺爺聽到,他老人家心裏會有多難過?
“好了,醫生那邊我已經說了,你進去吧陳朗,醫生說最多二十分鍾,別太久。”書房的門被陳塘推開,他笑了笑遞給陳朗一瓶牛奶:“拿著喝吧,解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