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一股好聞的皂角香掠過鼻端,遲子魚隻覺得手腕上一陣生疼。

棲行雲正攥緊了她的手腕,目光淩厲如暗夜裏的鷹隼,就那樣直直地盯著她,眸子裏滿是對她的厭惡。

遲子魚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她又忘了他殘暴的本性,真是……給了一顆糖就高興地忘記身份了。

遲子魚縮了縮手,沒什麼作用,於是有些急了。

“滾。”低沉的聲音不怒自威,下一刻便鬆了鉗製她的手。

遲子魚卻怔怔地後退了兩步,理了理煩躁的思緒,她識趣地閉嘴回到那個地鋪。

乖乖鋪好被子,乖乖躺下。

閉上眼睛假裝一切太平。

“我不喜歡有人碰我的東西,你記著。”過了很久,床上那個人突然輕輕開口道。

包括他睡慣了的床……

遲子魚就淡淡地“哦”了一聲,“我以後不碰就是了。”

棲行雲便又翻了個身。

這晚上遲子魚睡得很不好,一直在翻來覆去。

當然,她知道棲行雲那家夥也沒睡好。

她翻身的時候他也翻身了。

反正翌日晨起,兩個人都默契地頂了一雙熊貓眼,一看就是夜裏失眠多夢。

遲子魚突然就特別舒心了。

她昨晚上真的是被棲行雲嚇到了,看他那麼惱火,她甚至以為棲行雲那時候會突然從床上跳起來揍她一頓。

所以她後來都不敢再亂說話了,也不敢再質疑棲行雲的一切行為。

在棲家,她首先要考慮的事情,還是活命吧。

嫁都嫁過來了,再尋死覓活的她自己都覺得矯情。

況且,目前看來嫁棲行雲比嫁楊地主肯定是要好那麼一丟丟的。

遲子魚就著一盆清水梳好頭發,輕輕抹上桂花頭油,用銀簪子挽上婦人發髻。

桂花頭油有黑發潤滑的效用,氣味清幽,村裏大部分人家都是用桂花頭油護發的。

而像大姐遲子薑那種嬌貴的城裏人,最看不起的就是用桂花頭油的。

遲子魚知道自己的婚後生活肯定是不能和遲子薑相比的,也不想比。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人比人,氣死人。

她還是安安生生地過她的小日子就是了。

這個時辰還早,太陽沒出來,夜霧還沒散去,但雲水村已經有了些白天的光亮。

棲家的廚房裏已經有人開始忙活起來了,乒乒乓乓的,今天剛好輪到老大媳婦陳香做飯。

陳香是個勤勞肯幹的,不管是不是輪到她做飯,總之每天天不亮就跟著婆婆王氏起來幹活了。

遲子魚也沒急著去廚房裏獻殷勤,新嫁的婦人,理應在婆婆麵前勤快些的,這樣能給婆婆一個好印象,婆婆也會親待自己。

但放在棲家,就不是這個情況了。

遲子魚早就聽說過棲家的形勢,知道王氏對自己的兩個兒媳婦尤其苛刻。

一個好吃懶做的二兒媳婦郭金蓮不被婆婆待見,勉強能說得過去,然而勤勞孝順的大兒媳婦陳香也受到同樣的待遇。

足以證明這是婆婆王氏的問題。

遲子魚可不想再步前麵兩個嫂子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