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巫鹹被收押天牢,參與複活窫窳的六巫被釋放。
燭陰忙於窫窳身後事,並不知此事發生。待他知曉,巫鹹的罪名已經成立。
神殿之上,巫鹹跪於殿中。隻見他垂著眼睛,頭發散亂。臉色蒼白,眉眼間盡是憔悴。
“燭陰,巫鹹的生殺大權交給你了。”帝君沉聲道。
巫鹹聽到這句話,不知怎地,突然鬆了一口氣。能死在鍾山君的手裏,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自己為著一族利益,終是和了稀泥,沒有救出窫窳,更損了鍾山一脈的元氣。如今,四海八荒因窫窳之殤,對鍾山君頗多埋怨。倘若有朝一日,帝君對鍾山君動手,還有誰會站在他那一邊呢?
燭陰慢慢朝他走來,巫鹹抬頭對上他的視線,嘴角慢慢咧開。
那個笑容啊,正如初見之時那般。
夢魘穿過他的胸膛,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襟。他倒地的一瞬間,似乎看到燭陰眼睛裏滿是悲傷。
“帝君,夢魘既出,生死由命。”燭陰說道,“窫窳之事到此為止!若巫鹹僥幸逃過一死,臣下也絕不會再追究。”
“如此甚好。”帝君說道。
最終,巫鹹活下來了。而且是在天牢那種地方,在沒有任何治療的情況下。四海八荒皆震驚不已,因為至今沒有任何人能在夢魘下保住性命。
不愧是天命大巫啊!
“雖然,鍾山君大度,不再追究你的責任。可是,你身為十巫之首,堂堂大巫,竟如此行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帝君厲聲道。
“求帝君降罪!”巫鹹跪在地上說道。
“去浮生城思過去吧!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出來。”帝君擺了擺衣袖。
“遵旨……”
浮生城畢竟在幽冥界,陰邪之氣深重。巫鹹舊傷未愈,剛入幽冥就有些受不住了。強撐著身子,進了浮生城的大門。看著滿眼的水波粼粼,一陣陰風吹來,腳下一軟便沒了知覺。
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蓮花船裏,胸前裂開的傷口被重新包紮了。身邊還放著一兜子藥材,有療傷聖藥、珍稀補藥還有避邪驅邪的神丹。
蓮花船漂著漂著就停了下來。巫鹹拎著那一包藥材下了船,沿著腳下生出的寶石路往前走,眼前出現了三間破敗不堪的草屋。
那一包藥材,起初他以為是巫彭給他準備的。可是翻到下麵,一包紅似火的龍血草的出現,讓他的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這龍血草隻有鍾山龍焱洞才有。紙包裏麵有十數株之多,即便是帝君的藥房裏也拿不出來吧!所以……隻能是鍾山君了。
多虧了巫族一貫的清貧艱苦的生活方式,巫鹹到了這裏也並不覺得日子過得苦。隻是他身上舊疾未愈,身體虛乏的厲害,又無人幫他打點衣食住行。因此,經常是吃了上頓沒力氣做下頓。若不是有這些靈丹妙藥伴著,他估計早就撐不住了。
燭陰深夜到訪,借著掌心裏的火光,看著草甸子上躺著的人。那人臉色蒼白,骨瘦如柴,睡夢中眉頭緊鎖,額上全是虛汗。
燭陰皺了皺眉,輕輕扶起他,將一粒丹藥塞到了他的口中。解開披風蓋在他的身上,又掏出一塊錦帕,幫他擦去額頭上的汗。巫鹹身上冰冰涼涼的,呼吸也很是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