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穆站在燒烤架前忙得滿頭大汗,抱怨:“越隊,我不是在忙嘛!你們別光顧著吃,快過來穿串。”
正在擼串的隊員聽他話都笑了,紛紛起身,過去幫忙。
昭靈來時,燒烤會已經行進大半,他喝完一支啤酒,吃下三根燒烤,燒烤現場就沒剩幾個人了。
夜深風大,天更冷,隊員基本回屋睡覺。
越潛與昭靈對飲,燈光下兩人麵對麵喝酒,話不多,風聲挺響。
橘黃的燈火映著臉龐,兩人的臉上不時露出微笑,輕聲細語,眉目含情。
其他人已經回屋睡覺,隊員老秦還在,他邊喝酒,邊和一條大黑狗聊天,明顯喝醉了。
昭靈喝得不多,一點醉意也無,聽到其他隊員喊老秦睡覺,他看了眼越潛。
今晚喝酒,昭靈不可能開車下山,況且夜已深,即便不喝酒,沒有路燈的山路也難行。
“你睡我房間。”越潛早給他安排好住處。
昭靈不放心地問:“你們駐地允許外人過夜嗎?”
越潛聲音較低:“你不是外人。”
於是,不是外人的昭靈進越潛的房間,房門一關,不大的房間裏,關著他們兩人。
不得不說越隊長的個人衛生搞得不錯,被褥整潔,案台幹淨。
床挺大,能擠兩個人。
越潛關掉大燈,打開床頭小燈,屋內燈火朦朧。
坐在床上,昭靈脫去外衣,他聽見越潛開門外出的聲音,沒有久又見他回來,手中拎著一床被子。
駐地新來幾名實習的學生,有多餘的被子。
山中寒冷,一條被子不夠兩人蓋。
昭靈躺進被窩,注視正在更換睡衣的越潛,留意到他胸前沒有箭矢留下的傷痕,身上也沒有其他傷疤。
越潛登床,臥在昭靈身邊,發覺昭靈還在看他,便摸了下對方的頭,嘴角上揚。
擱古代,很少能見到越潛笑,他的笑容很稀罕;來到現代,經常能看到越潛的笑容,昭靈已經習以為常。
昭靈詢問:“越潛,你和我一樣嗎?也是一覺睡醒,就來到現代?”
兩人重逢數日,談過很多事情,但關於越潛如何來到現代,越潛還沒提及。
越潛取出一隻枕頭,遞給昭靈使用,他自己以手臂為枕,緩緩道:“差不多,我的魂魄在地宮中醒來,那一年是1993年。”
昭靈嚅囁:“1993年,埋葬著越穆王的西越王陵被盜。”
他記性很好,在西越王陵的博物館參觀時,曾聽導遊講過這件事。
越潛鋪被子的動作忽然停下,抬起頭去看昭靈,顯然有點小驚訝。猜測昭靈可能去過西越王陵博物館,或者查閱過與之相關的信息。
昭靈側躺,臉朝向越潛,用手掌托住腮幫子,問道:“後來呢?”
越潛臥下,麵也朝向昭靈,兩人挨靠在一起。
躺在同一張床上,對方溫熱的氣息拂在臉龐。
凝視昭靈許久,越潛不經意間流露出迷戀的眼神,他伸手觸摸昭靈的眉眼,指腹傳遞著對方的溫度。
眼前的昭靈,是個活生生的人,真實存在。
越潛幫昭靈掖被子,接著說道:“後來,地宮上麵建起博物館,我的魂魄便一直滯留在館中。”
輕飄飄的魂魄在博物館中出沒,有時館中很熱鬧,有時很寂寥,但對越潛而言,那似乎沒有什麼差別,隻是看著每日太陽升起,落下而已。
昭靈從被窩裏伸出兩隻手臂,同時身體往越潛身邊靠,他一隻手搭在越潛肩上,一隻手撥弄越潛耳邊的短發。
“大概十年後,一名病入膏肓的孩子隨同父母前來博物館參觀,他看得見我。”越潛平靜地陳述,波瀾不起。
越潛繼續講述:“之後,我便以那個孩子的身份生活在現代,讀書,成長。”
他在現代生活了二十多年,其中有十年是魂魄狀態。
身為魂魄的那十年,他應該很孤獨吧。
昭靈看向越潛耳邊的短發,曾經越潛的耳邊是鬢發,在他上一世年老之時,也曾兩鬢蒼蒼。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種力量,在兩千年後的今日,促使他們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