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 忍不住數落:“早就讓你不要逞能,學白家操縱傀儡的邪術,你偏不聽!那些東西連白鎮長都無法完全控製,更別說你不過十歲的年紀, 操縱那些玩意兒, 隻會反噬其主, 讓你記憶混淆, 很多事情見過就忘, 還會讓你身體越來越虛弱,直到被傀儡之物耗盡精血而亡。”
傀儡術?佟伽月心中一震, 一個想法形成在腦海,隻需要確定一些事情,她就能知道白雲城鬧鬼的真相了!
張嬤嬤數落完, 又拉著佟伽月的手繼續往前走, 回答她之前的問題:“咱們紫雲鎮平時就跟白左、白右、白水兩村一鎮來往,這不是快到白夫人三十歲的生辰了, 白老爺有心想給夫人大辦一番,早就向兩村一鎮的村長、鎮長發了請帖,請他們帶領村民來我們鎮上吃酒席。沒想到從昨天開始, 鎮上多了許多從未見過麵的陌生人, 問他們從何而來,都說是兩村一鎮的親戚, 過來給白夫人賀生辰。白老爺覺著不對, 近兩日都讓護衛嚴陣以待, 不斷巡鎮監視那些陌生旅客,也告誡了鎮上的居民們不要到處亂跑,誰知道你這丫頭一去就是大半天, 我都快擔心死了。”
“既然是從未見過的陌生人,為什麼不把他們驅逐出鎮?”佟伽月問出心中疑惑。
“你這丫頭,你是真不記得,還是揣著明白當糊塗?”張嬤嬤腳步一頓,皺著眉頭看她:“你難道忘了,我們白家一族本就是避禍來到這白雲山腳下的紫雲村隱居,不管那些人是什麼來意,我們要把他們趕出去,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平白給咱們族人招來猜忌禍端。”
“可是,不把這些來意不明的人趕出去,萬一他們起了歹心” 或許是知道紫雲鎮十五年前的悲劇,也或許是街道上那些開門迎客的npc笑臉盈盈的模樣太過真實,佟伽月心裏起了不忍之意,著急慌張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你以為我們白氏一族是吃素的?”張嬤嬤打斷她的話,“沒有一點本事,我們能從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宮廷之中全身而退來到這裏?隻要那些人不出幺蛾子,我們絕不會對他們動手。”
佟伽月沉默,既然白氏一族那麼厲害,那為什麼會落到全族被搶被殺,屍骨和鎮子都被焚燒的下場?
張嬤嬤很快把佟伽月領到一座修建得很氣派的大宅院麵前,跟外麵熱鬧非凡的街道相比,這個宅子守衛森嚴,處處是穿著短打勁裝的家丁守衛在門口各處,宅院裏沒有任何閑雜人等在遊蕩,家丁奴仆做事規規矩矩,不多言語,整座宅子既安靜又處處充滿威嚴。
張嬤嬤領著佟伽月直往內宅裏去,在過內宅大門時,迎麵走來一個三旬年紀的男子,張嬤嬤向那男子福了福身,輕聲喊:“秦管家。”
“人找到了?”秦管家身形挺拔,長相清俊,穿著一身青色的錦袍,長了一對薄情的丹鳳眼,看人得眼神冒著寒氣,從氣質上來看,像是大家公子,絲毫沒有管家特有的卑微屈躬感。
佟伽月被秦管家那接近審問的冰冷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心裏直嘀咕,這秦管家也太年輕點了吧,跟電視上那半老富態的管家形象完全不一樣!他為什麼一直盯著她看,好像看死人一般,看得她頭皮發麻。
“你知道的,月丫頭調皮又迷糊,跑去山裏摘了野果後,居然在一顆樹上睡了半天!這不,我把她找回去跟夫人小姐請罪,秦管家您忙去吧。”張嬤嬤似乎感覺不到秦管家眼中的寒氣,笑著跟他說完前因後果之後,就拉著佟伽月走進內宅。
佟伽月能感覺到秦管家寒刃一樣的目光追隨著她的身影,直到她和張嬤嬤走到一處月牙拱門後的修長走廊上後,那道目光才消失不見。
佟伽月不由鬆了口氣,低聲詢問:“張嬤嬤,秦管家幹嘛用那種冷冰冰的眼光看我啊,好嚇人。”
“怕他做什麼!”張嬤嬤冷哼:“一個身份低微的仆人之子,要不是當年護夫人出宮有功,你以為他能坐到今日管家之位?起初幾年他還人模狗樣的對人和顏悅色,近幾年越發把自己當回事兒,成天板著個臉不說,竟然敢對”
說到這裏,張嬤嬤驀然想起什麼,止住話頭,對佟伽月說:“月丫頭,你要記住,你跟秦邑是不一樣的,夫人從你嗷嗷待哺之時買下你,並不是讓你給小姐當丫鬟,而是把你當半個女兒看,吃穿用度從未少過你,隻為讓你保護好小姐。”
這話說得,她怎麼感覺怪怪的呢,既然半個當女兒看待,那為什麼又要以奴仆身份去保護好白小姐?
等她看到傳說中的白小姐,也就是白若蘭之時,她總算明白了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若蘭坐在輪椅之上,容貌平平,脾氣不大好,佟伽月進門的時候,她正大發雷霆,將屋裏的東西摔摔打打,嘴裏罵罵咧咧地說著什麼。
旁邊幾個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十來歲小丫頭全都被她扔得東西砸得頭破血流,縮在角落裏眼含熱淚,不敢吭聲。
一個姿容卓越,貌美如花,穿著金絲掐腰羅裙的美貌婦人,則坐在白若蘭的對麵,輕言漫語地低聲安撫著她。
這是白若蘭?佟伽月看到坐在輪椅上的白若蘭,楞了一下,那寡淡的眉毛,塌塌的鼻梁,分明普通的丟進人堆裏看不著的長相,跟白雲城那位美豔無雙,嫵媚動人的白雲城城主白若蘭沒有半點相像之處,難道是長大以後換了臉?又或者使用了亞洲三大邪術之無敵化妝易容術?
“你還知道回來?”正在發脾氣的白若蘭看見佟伽月進門,火氣更是壓不住,抬手抓起輪椅旁邊八仙桌上放的一盞熱銀耳羹,狠狠往她腦門上擲:“你現在跟那秦王八蛋一個模樣,都把自己當成玩意兒,想爬到主子們的頭上耀武揚威是不是?我叫你找些染色的果子花朵,你說說你去了多久?!”
佟伽月下意識地要躲,誰成想張嬤嬤眼疾手快,兩隻胖胖的手死死摁住她想躲的小身子,熱銀耳羹頓時砸在她的腦門之上,不僅燙得她鬼哭狼嚎,還在她腦門正中間砸了一條小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