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逍伸手探入青書懷中,果然摸到幾本書冊,心中一喜,正欲將手拿開,卻忽覺“關元穴”微微一麻,竟被封了穴道,但他內力何等強勁,內息一轉,頃刻間便衝開,但手中書卻是被奪了下來。他飄身後退,一臉詫異道:“你竟沒被我‘彈指神通’封住穴道?”青書看得心中訝異,嗬嗬一笑道:“楊左使不也沒被在下點中麼,還要多謝您指下留情,那兩顆石子透過書冊傳勁,勁力已然弱了許多,縱然手法超卓,隻怕也困不住區區在下。”
楊逍一愣,心知青書適才勢必手下留情,暗讚此人頗有傲骨,撫額歎道:“蒼鷹搏兔尚且用盡全力,我楊逍縱橫江湖十餘年,竟犯了這等大忌。”青書笑道:“楊左使,咱們似乎還沒結下死仇,不死不休吧?”楊逍一怔,笑道:“不錯不錯,小子功夫了得,又見了我‘彈指神通’絕技,若是隻守不攻的話,我要勝你,非千招以上,等你內力衰竭不可了。”
青書微微笑道:“那再打過麼?”楊逍沉吟道:“咱們何不把那秘籍拿出來一塊參詳呢……”話未說完,身子一晃,右手手指一屈,手中石子嗖的發出,勁力沉雄迥勁,其中所蘊藏的真力,當真不可小覷。青書躲閃不及,長劍一圈一挑,劍法中的“黏字訣”“挑字訣”在一招之內,相繼運使開來,將那石子挑開,但仍覺手腕被震得一疼,他心中駭然:“彈指神通,果然名不虛傳。隻不知東邪絕技,如何在楊逍手裏?”
楊逍趁他抵擋石子,已然欺身近來,呼的拍上一掌,青書也是左掌迎上,雙掌一接,青書便覺著掌處掌黏稠無比,棉花一般鬆空無處著力,心中一驚,正欲換勁掙開,卻覺一股剛猛柔韌兼而有之的內勁如潮般湧來,險些突破他真力防守,當即緊守門戶,心道:“他竟是要比拚內力麼?”怕泄了一口真氣,不敢開口問話,當即謹守武當“以逸待勞,以靜製動”的要訣,嚴密守衛。右手卻揮劍攻向楊逍左側,楊逍左手一引,使上“乾坤大挪移”上的功夫,饒是青書悟通“靜中之動”的武學至理,出劍漸漸圓轉如意,也被他將長劍引的一偏,登時回劍橫劈,楊逍隻使“乾坤大挪移”功夫不住牽引反攻,一時之間,兩人身子仿佛分做兩邊,一邊掌劍交接,交手快不可言,青書攻而楊逍守;另一邊卻是比拚內力,兩掌膠在一處,動也不動,楊逍攻而青書守。兩人各占一邊攻勢,鬥的激烈無比。
這般僵持了約莫半個時辰光景,青書出劍漸漸緩慢,楊逍的掌勢也多有滯澀,兩人頭頂都冒出絲絲熱氣,顯然比拚到了緊要關頭。
便見青書忽地刺出一劍,楊逍左手在劍脊上一拍,長劍登時脫手,青書右掌忽地拍出,楊逍無奈,抬掌架住,兩人又是身軀一震,兩隻手掌又是膠在一處。
青書但覺楊逍內力如潮湧來,一浪強似一浪,漸漸有些抵敵不住,但目光一瞥,瞥到衛璧在那鬆樹之上臉色煞白,搖來搖去,那鬆樹卻隻是微微晃動,便將衛璧力道卸去,心中頓時靈光一閃,想起與張三豐的一段對話來。
那日正午,青書正修煉內功,張三豐卻是突然出關,指點他道:“我武當內功秉衝虛之機,坐神入照,動靜如一,互為根用,是以運氣調息之時,務要形曲意直,神圓力方,鬆靜挺拔才行。”
青書問道:“‘鬆靜挺拔’四字,又是何意呢?”張三豐道:“你看鬆生空穀臨絕危岩,高立雲端而下覽河漢,那是何等的安閑自然,又是何等的傲岸不群?我武當一脈雖然謙和衝淡,但卻不能失了錚錚傲骨,是以武當內功除卻衝虛之機,衝淡平和之外,尚需有虛靈頂勁,挺靜傲岸的氣機牽引,方能練至高深境地。這幾點你爹爹和幾位師叔都是做的極好的。”
青書望著那生在危岩之中的鬆樹,緩緩闔上雙目,靜中有動,鬆靜挺拔,武當派內力綿綿不絕的特性漸漸昭顯出來,他放鬆軀體,深吸一口氣,內息一轉,又緩緩吐出,反複幾次,驀地隻覺通體渾渾融融,一身內力溶溶泄泄,渾然一體,丹田之中竟是又生出綿綿真氣,綿密渾厚之外,又可見勃勃生機,
楊逍連催內力,卻隻覺自己如潮內力雖然一浪高過一浪,但卻始終壓不過對方,自己一分力攻去,對方便接下一分,卻沒有絲毫反擊。楊逍心裏一驚:“他這是‘以逸待勞’,我內力一弱,他反擊勢必淩厲。”這比拚內力不同尋常,一個不好便見生死,楊逍此刻已經大有悔意,本來以為這少年年紀輕輕,功力遠不如他,拚鬥內力之後,他必然再無戰力,那時將秘籍取出,不殺他便是。此刻卻突覺不妙,這少年內力強也就罷了,但卻韌性十足,始終壓不倒他。楊逍心中一狠,暗道:“此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休要怪我了。”丹田中內息轉動,真氣行至兩臂,攻勢緩了一緩,在“勞宮穴”處蓄勢,約莫半刻鍾過去,楊逍猛地大喝一聲,真氣恍如出鞘利劍一般,猛地攻向青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