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青書緩步踱出房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但覺鳥語花香,沁人心脾,遠遠飛過來的撞鍾之聲莊嚴肅穆,隱隱夾雜著誦經梵音,一派祥和。昨夜他又運功為無忌驅了一次毒,之後卻是不敢再睡,緩緩搬運周天,練起“純陽無極功”來。
他心中尚記得少林、武當兩派九陽功,卻不加修煉,皆在於“純陽無極功”尚未圓滿,便連七成火候都未到,一門尚且未精,又何須再練這非全本的“九陽功”?
其實“武當九陽功”和“純陽無極功”同練,多有相輔相成之效,內力增長之速,委實快極。武當派弟子根基一向紮的極穩,築基之時進境極慢。武當七俠隨張三豐練功,張三豐教與他們的,正是“循序漸進,漸成大器”。但其時張三豐武學雖至化境,卻還未領悟到天人合一的究境。於是七俠之中,除卻張翠山失蹤十年,殷梨亭莫聲穀年紀尚幼,火候不足。其餘四俠的‘純陽無極功’有了四五分功力時,張三豐便教他們修習“武當九陽功”,兩功交相修煉,進境極速,宋遠橋便是在區區五年之間,內力突飛猛進,此刻內功仍然與日俱增,皆由於此。
但如此一來,不免失之於“純”。“純陽無極功”最重錘煉真氣,重在一個“純”字,錘煉至精純之極,全身經脈貫通,內力雖未必至強至盛,但卻勝在純之又純,綿綿泊泊,不絕如縷;“武當九陽功”卻是重在丹田一口氤氳紫氣,練至剛柔並濟,威力強勁,不失柔韌,無窮無盡,方乃大乘。
張三豐晚年得悟天道,不由大是歎息,幾個徒弟原可更進一步。專修“武當九陽功”或是專修“純陽無極功”,時日一久,成就隻怕更大。自己這一番教授,卻是畫了個不大不小的圈子,讓他們鑽了進去。至於能否跳出圈子,便看個人造化了。
好在張翠山當年火候雖足,卻尚未修煉“武當九陽功”,殷梨亭一直修習的也是“純陽無極功”,而莫聲穀生性急躁,一開始修習的便是“武當九陽功”,也頗有火候。
至於青書,十歲時更是由張三豐手把手教授,一身武當築基內功修為之深,無人能及。
而後進修“純陽無極功”,循序漸進,和蛇膽之功,龍虎交彙,好似龍入大海,虎躍深澗,大放光明。
張三豐於是諄諄教誨,讓青書專修“純陽無極功”,至小圓滿之後,再去修煉“武當九陽功”,兩功一脈相承,交替相修之下,內力修至大乘也不過十年之數,屆時青書最多不過而立之年,有如此內力,傲世不群,雄視天下足矣!
他這一番打算委實是用心良苦,心心念念把青書當作武當三代掌門,發揚光大武當絕學的繼承人來培養,隻是嘴上不說,大家卻是心知肚明。
少室山中,不定是清淨。鍾樓上不時飛下的幾聲洪鍾,空山、古寺便在鍾聲中不住激蕩。而一百零八響之後,終於歸於靜謐。
無忌也被這鍾聲吵醒,揉著惺忪睡眼走了出來,見青書憑欄而立,笑道:“師兄,你起的真早。”青書見他醒了,笑道:“無忌,身子不冷了麼?”無忌道:“額頭、胸口、小腹還是很冷。”
青書暗歎一聲,正欲開口安慰,卻聽一聲佛號傳來:“阿彌陀佛!貧僧空寂,奉方丈法旨,特來領張小施主至圓真住所。”
兩人抬頭一看,但見一個老僧立在遠處,單手合十,另一隻手手執方丈所賜錫杖,神色淡定,正是那空寂和尚。
青書點點頭,拱手道:“晚輩宋青書見過空寂禪師。”張無忌有樣學樣,也拱手道:“晚輩張無忌見過空寂禪師。”
空寂心中原本甚是不喜,沒來由的要去碰圓真的釘子,著實讓他極不高興,但此時見青書和無忌謙恭有禮,心中那莫名之氣登時去了大半,隻是想:“人家武當派的弟子尚且如此有禮,圓真那廝當真丟盡我少林顏麵!”嘴上卻道:“兩位小施主有禮了。方丈言這‘少林九陽功’隻允張公子一人修習,宋公子……”
青書笑道:“自是呆在屋中,不聞不見,六根清淨嘍!”空寂含笑道:“宋公子禪意昂然,佩服佩服。”
青書道:“哪裏哪裏,少林寺禪宗祖庭,各位大師禪法高深,才是令人敬佩。”一把拉過無忌,又道:“敝師弟寒毒發作時期不定,大師稍候,待在下運功替他暖暖身子,再走不遲。”空寂點頭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