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當年在漢水之畔失蹤的宋青書。
他一手扣著陳友諒要穴,一手抵住成昆來掌,驀地吐氣開聲:“咄!”
成昆便覺一股絕強掌力如排山倒海般湧來,身不由己的倒飛三丈,胸口氣血翻騰。
青書嘿然一笑,反手將陳友諒擊昏,眼睛卻始終不離成昆,隻待他一有動作,便立馬動手。
他知剛剛比拚掌力,雖是自己占上風,但說起來還是成昆功力損耗太多所致,若不然,定是兩敗俱傷之局。
史火龍咳嗽兩聲,掙紮著起來,笑道:“宋老弟,你要再不出手,我可就死在這裏了。”
青書不敢回頭,隻定定盯著成昆,聞言笑道:“史老哥,這不,小魚給我撂倒了,大魚也給引出來了。嘿嘿,放長線釣大魚,你這下挨的可不虧。”
史火龍哈哈笑道:“不錯,不錯。今晚叫花子可要喝魚湯嘍!”
青書道:“史老哥,你內傷外傷都是不輕,還是先退下療傷吧。”
史火龍點點頭,緩緩往後堂走去。
月黑風高,正是殺人之夜。
成昆聽得他倆這話,又見青書淡定自若,神色愈發陰鷙,沙啞著嗓子道:“你設套詐我?”
青書笑道:“成先生,圓真大師,你武功既高,智謀又富,若不設個大套來讓你鑽,恐怕是生擒你不得。”足下一動,仿佛便要出手。
成昆先是一凜,嚴陣以待,忽地瞥見青書腳下泥濘,心中頓時了然,這人必是今日方才趕到,不知以何等物事取信於史火龍,然後與史火龍合謀布了這個局,但時間匆忙,連鞋也來不及換,這布局雖密,卻人手不足,若說生擒自己,那不過對手懾敵之語罷了。
他功運雙耳,方圓十丈之內,蚊蟲鳥獸都盡在他耳。這一番來,果聽見三個呼吸聲,其中一個悠長平穩,正是宋青書;一個氣喘籲籲,卻是史火龍;還有一個略顯微弱,這是自己的徒兒陳友諒。
成昆心中冷笑,暗道你雖武功大進,但若要生擒成某人,隻怕還力有未逮。當即開口道:“是麼?宋小兄弟,多年不見,老夫聽人說漢水大戰,還以為又一位少年豪傑英年早逝,卻不料你尚在人間。”
青書哈哈笑道:“成先生尚在人世,我又豈敢先行一步?圓真大師,丐幫幫主手書一封,不知比不比得上嵩山腳下愚民之語?”
成昆臉上騰起一股青氣,原來當年他千裏追殺宋青書,途徑嵩山腳下一處小鎮,青書大造其謠,說道圓真與其徒陳友諒顛鸞倒鳳,行那龍陽之好。事後便有人大肆造謠,隻是當事黃鶴樓武林大會在即,雖然有幾個空字輩僧人要求徹查此事,但少林方丈卻始終不允。
而黃鶴樓事後,青書一人獨擋大軍,以傳國玉璽為質,勒令紹敏郡主將一幹武林人士放走,中原武林皆受其恩,無不思報答。
圓真何等聰明,知道此時若是將早就想好的“武當覬覦我少林武功,讓那宋青書前來盜取,卻被小僧發現,所以追出,方有如此謠言”的說辭說出,隻怕頃刻間便成為中原武林公敵。
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這個啞巴虧一口吞下,領著徒兒陳友諒閉關不出。這一下,更是謠言四起。
但他始終占著空見神僧首徒的名頭,空聞三位神僧思及師兄,當即勒令全寺不得再言此事,方才平息餘波。
但經此一事,成昆已將青書恨入骨髓,隻恨當初沒有將他殺死,要剝皮拆骨,煎炒蒸炸,方能泄去心頭之恨。
成昆聽他舊事重提,當即惱羞成怒,方要出手,又想到此人這七年來功夫大進,剛剛那掌便已不在自己全盛時期之下,他忽出此言,不過是想激的自己先行出手而已。
當即緘默不語,隻暗自運功療傷,抑且凝氣於右手小指,留待致命一擊。
青書不先行出手,原是忌憚此人智謀,怕他有甚詭計,又見識了方才那等劍氣,心想莫不是六脈神劍?
此刻見成昆索性不語,知道他借此機會恢複元氣,索性先打了再說,仗著這幾年神功明悟,冷笑一聲,跨上一步。
這一步跨出,竟爾帶動周身氣流。成昆忽生異感,隻覺宋青書身上湧起一股氣勢,如山如嶽,高峻絕倫,自己在他麵前,竟仿佛螻蟻一般,渾然不值一提。
這“攬勢”之法,乃是他精修“太極十三勢”之後悟得。
“太極十三勢”原意在“借勢”而為,青書悟通“化勢”之後,又悟出“造勢”之法;所謂“造勢”,即因利乘便,仿佛當年六國合縱,憑空造出種種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