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奔程(1 / 2)

又在華山住了幾日,羅貫中固然一直在好言安慰白觀,蔡子峰、嶽肅也是強打精神,整頓派中事務,嚴令弟子出山,秘不發喪,封鎖鮮於通身亡消息。

本派掌門身故,可得找個好理由才行,什麼暴病身亡、舊疾複發一類,卻是太過草率,明眼人一看便知,故而為這事,蔡、嶽二人端的是頭痛之極。

白觀這幾日一直愣愣不語,心中滿是不忿、懊喪與疑問,自己這十幾年來做了什麼!想到因為父仇一事,自己偏激行事,手下不知有多少明教弟子亡魂,更因此與好友決裂,委實混帳極了。但……鮮於通都已死去,也就這麼了結了吧。

這幾日,華山上下,所有弟子要麼就是寂靜無語,要麼就是忙忙碌碌,便連羅貫中也是費盡三寸之舌,安慰這安慰那的。但唯有一人,卻是頗具閑情逸致,遊山逛水,賞玩風景,華山五峰,都被他玩了個遍。

直到有一日,一隻病蔫蔫的鴿子撲棱著翅膀飛入西院最裏邊那間廂房之後,羅貫中再去拜訪那位老前輩時,卻發現一箋白紙上邊墨跡淋漓,龍飛鳳舞的寫著八個大字:“華山一別,江湖再會。”

羅貫中呆呆佇立良久,想起這位前輩對自己的指點授藝,猶自還曆曆在目,轉眼間卻已離開遠走,江湖之大,當真不知何日再見。一時間茫然無語,不知所措。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收到劉基來信,取了鮮於通留下的黃金千兩,塞入包袱,再將人參、寶劍等一應事物囊括入懷,想也沒想,便大步下山。

有時候錢多了,拿走也是一種麻煩。

青書摘去這帶了幾乎有一月之久的人皮麵具,兩道墨染軒眉,一雙如星朗目,鼻梁挺直,唇如刀削,白皙的臉龐棱角分明,精致俊美到極處。他臨水照影,看到與之不符的花白頭發,心中一樂,悠悠長嘯一聲,足尖運力,縱出老遠,而後快步下山。

“霓裳一曲空彈韻,瘦茗半盞自流凝,晴空碧水殊無侫,漫漫隨波樂清平。”口中吟詩,腳下不停,看來徐徐踱步,實則走得極快,不多時便下了華山,走上官道。

見來往商隊絡繹不絕,更有馬匹奔馳,見其中一名藍袍漢子胯下駿馬奔騰尤快,當為千裏良駒,他心中忽然起意,不妨比比腳力,看看誰快!

心念一起,腳下便已運力,身形急掠間,便已與那匹馬並駕齊驅。馬上主人不知是否也起了好勝之心,猛一揮鞭,笞在馬臀上,這匹黑馬一聲長嘶,腳下加快,頃刻間便將青書拋在後頭。

青書笑罵道:“好畜生,讓爺吃你馬屁?想得美!”深吸一口氣,丹田中騰起一股熱力,曆足陽明胃經一路而下,青書腳下生風,不多時便趕上那匹馬,示威似的大笑一聲,伸出右手,豎起中指一比,“純陽無極功”又起,綿綿不絕的內力行至湧泉,再緩緩升上,漸成周天之勢,腳下也就愈發快了起來,眼見便要超出那匹駿馬。

畢竟他有六十來斤負重在肩,尋常時候自是無礙,但此刻飛馳道上,未免就微有滯澀了。

但在青書想來,這匹駿馬馱著一個百來斤的漢子,較自己負重還要多些,要是再跑不過它,未免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好勝心一起,又吸一口氣,內力充斥周身,縱是在疾奔之中,一身青袍也是高高鼓起。

這般奔了小半個時辰,便已然超出那匹馬一箭之地,青書心中得意,忍不住回頭望去,定睛細看,見馬上那人一身藍袍,頭戴儒巾,麵貌清古,嘴角似乎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隔的遠了,倒也看之不清,隻是這副好像是教書先生的古板麵相,卻是觀之可親,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好感來。

他不由生出結交之意,但轉念間又想道:“這人書生模樣,卻能駕馭如此寶馬,顯然武功在身,身後又有偌大一支隊伍……還是少惹事為妙。”

想到此處,當即微微一笑,腳下加快,往前方疾馳而去。

那藍袍漢子見前麵那青衣客已然化作一個微微小點,眼見便要不見,連忙策馬狂奔,口中呼道:“前方那位仁兄,何妨見麵一敘?”呼聲運上內力,遙遙送出,青書嘴角一彎,隻做不聞,運上十足真氣,便真好似飛一樣了,頃刻間便脫離了藍袍人的視線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