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回山,恭祝諸位師叔康寧,父母安健,以及太師傅鬆齡永繼,青書咬咬牙,部署下一步動向。
趁明教諸豪未回,紅巾軍人心渙散之際,何不大展手腳?
次年正月初九,大軍開拔,宋青書親為主帥,出兵常州,傅友德於蘇州陳師八千,呼為照應,兩支部隊並力西行,會師建康,並力攻打。
宋青書以“玄天二十四陣”中“清明”陣變魚龍,騰飛九天,借勢一舉破開城門,這同時,傅友德已領兵自雲梯上城,大肆廝殺,如此上下齊攻,雙管齊下,不二日,下集慶路,複名建康,四萬大軍駐紮入城,舉國震驚。
建康府乃軍機重地,更乃青書屬地屏障,更是前朝臨安陪都,此時杭州已下,卻不複名臨安,集慶路則轉複建康府,有識之士如何不明白這是何意?青書更在城門懸旗,上書“驅除韃虜,複我河山”八字,天下義士額首相慶、大呼痛快,來投者絡繹不絕。
惠帝大怒,敕令丞相脫脫為太子太保,兼龍虎衛上將軍銜,率軍二十萬,南下平亂。其時汝陽王領軍與韓山童交戰甚繁,無暇他顧,於脫脫複起一事,也是無可奈何。
然則要至建康,先得過了張士誠這關,脫脫頗是無奈,隻得領兵相攻。
他無奈,張士誠更無奈。如今江浙之地盡屬青書,先下杭州,再複建康,對方用意,顯然深孚天下人心,何也?建康與臨安皆被元庭篡名,青書複建康府,卻不管臨安,顯是痛斥南宋偏安一隅,故陳兵建康,伺機北上,可為天下人大望。
明明是無謂之戰,還偏偏非打不可,張士誠心裏的鬱悶,簡直不能以言語形容。
隻是自己的兵力,也沒有多少,八萬人眾,固然遠在脫脫二十萬大軍之下,雖說城堅甲銳,勝負也難能說定。
施耐庵幾度思量,得出的結論是,這一戰不能避,隻能硬接。
廢話,一逃根據地沒了不說,相對於南方建康府的宋某人,豈不是更顯窩囊?以後還怎麼混啊?不蒸饅頭爭口氣,行事本就豪爽大方的老施,這一次真的是豁出去了。
且不說張士誠那邊的黑雲壓城城欲催,羅貫中四千嵩陽鐵騎並七千步卒,兩千弓手,合一萬三千人眾,連克紹興、寧波之後,轉向西行,下衢州、饒山兩路,甲光向日,兵鋒極銳,直逼洪都。
其時洪都乃是徐壽輝轄下,而洪都府之守將,姓陳,名友諒。
兩方大戰在即,絕然一場好戲。
再說青書座下另一員大將何謙,則悄然領七千子弟兵,據守滁州,虎視濠州。
就在羅貫中與陳友諒領兵交鋒之際,建康府發放一篇《討徐檄文》:“有漢陽徐某者,嚐自稱忠良之臣,節義之士,然細數其實,大謬而非;數年之前,徐某陳兵百萬,縱橫河朔,莫有抗手。”
“然則天不予之,孰能取之?徐某軍紀散亂,倒行逆施,為禍百姓,與韃虜何異?茲鄉裏奔走,餘方乃知:徐賊深負萬民器重,不思進取,統大軍數十萬,曝饕餮之性,傷化虐民,絕非虛言。其治下半年,兩湖兩江民不聊生,此獠汙國虐民,毒施人鬼,細政苛慘,猛過惡虎。曆觀載籍,暴逆不臣,貪殘酷烈,於輝為甚,餘以一介布衣之身,興兵抗元,豈惜尺丈之身呼?徐賊大害,天人共誅。是當以徐賊之顱,以為北伐之祭!”
這篇檄文發出,不數日,傳遍江北,脫脫丞相得見,都暫收兵帳中,嘴角劃過莫名笑意:“漢人本性便好自相殘殺,狗咬狗,一嘴毛,我倒樂得安居平亂。”
同徐壽輝數度交手的脫脫丞相,自然明白這徐某雖說有管教不良之罪,某些士兵也殘暴了些,但其智計百出,兵力雖然大減,但也不弱,絕對不是那麼旦夕可以平定的,兩方火並,必然兩敗俱傷。那麼,自己還有必要同張士誠廝殺麼?故而脫脫自惜羽翼,大軍駐紮在高郵十裏之外,靜觀其變。
張士誠、施耐庵如何不知這之間貓膩,脫脫不來打他,他也自坐觀虎鬥,順便養精蓄銳,日夜操練兵馬,嚴陣以待。
青書一方,數位智者詳盡布置的這一手棋,目的很是明確:將徐壽輝連根拔起,而後定下江南龍氣,徐徐北伐。隻是,這動靜委實太大,頃刻間便攪得天下大亂,烽煙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