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四章 南下(1 / 2)

時方盛夏之際,烈陽當空,在樹木蔭蔭林立的山間小道上投射出點點輝光。有三男一女四人結伴,於這小道上不慌不忙的徐徐而行,氣度俱是雅量雍容,男的皆是眉目英挺,觀之可親,尤其前方那個身著玄色綢袍的男子,瞧來若不是山間清雅之士,便是王孫貴胄之流;女的則俱是清麗絕倫,明豔不可方物,絕非尋常閨秀碧玉可及。

四人說說笑笑,走走停停,不時指點山水,閑賦幾句歪詞,悠悠然大有高士意境。

走了一程,便聽走在後頭的一個藍衫漢子笑道:“師傅,咱們這一走就半個多月,京裏頭沒事兒吧?”

玄袍男子“啪嗒”一聲合上折扇,在那藍衫漢子頭上重重敲了一記,笑罵道:“你這烏鴉嘴盡說壞話。有我的張良和蕭何在,出不了事。”他身旁的那白衣女子亦是不由莞爾,抿嘴輕輕笑著。

藍衫漢子身畔的黑袍男子溫文爾雅的笑笑,道:“師兄離京之前,一切事宜,想必早已安排妥當,軍師妙算,前元王保保那些餘孽想來能一網打盡。怕隻怕南疆不安,又與蜀中賊寇相勾結,鞭長莫及,難以平定。”

玄袍男子目光一寒,微微冷笑道:“無忌,你道我下這一趟江南作甚?不會會老朋友豈不是白來了?他朱某人八年前能大難不死,我宋某人便能在八年後再殺他一次!”

這一行四人,正是當朝天子宋青書與蘇貴妃、崇明王張無忌、驃騎衛上將軍鄧愈。此行途中眾人皆以以前稱謂相稱,該叫師傅的叫師傅,該叫師兄的叫師兄,便是這堂堂九五之尊的武定帝,也是摒棄那個說的極為拗口的“朕”字而轉用“我”,叫得順口之至。

卻聽張無忌笑道:“師兄神武,那朱元璋一介匹夫,卻如何是你敵手!”

鄧愈接口道:“張師叔說的是,我看不勞師傅出手,老傅就足夠解決他了!隻是盤踞嶺南的那人棘手了些。”

宋青書聽得此話,忍不住一揮折扇,哼道:“此人用兵明裏似無法度,實則極是精奇,若不是友德身經百戰,臨敵小心,隻怕便是大敗虧輸之局。哼,不過這老小子是不是久不打仗荒疏了那幾下把式,打了這許久,還是以我龍庭府兵對陣,******連賊酋什麼名字都不曉得,無忌,回頭你替我起草一封書信,罵他個狗血淋頭!”他不是不知道現如今自己十兄弟之間的尷尬處境,但仍是堅持要帶張無忌南下,其一是讓京中懷孕在家的趙敏有個羈絆,其二則是也想與師弟好好聚聚,說說真心話。

張無忌笑著應了,笑容裏明顯沒有在北平城裏鬱結的味道,明朗,開心。

自寧波府而後,多便是步行了,這一路雖說不乏景色秀美的所在,但多的卻是窮山惡水,好在四人都是武功高強之輩,輕功厲害,氣息悠長,鄧愈又從劉伯溫那處學得些許天地道理,能掐會算的道道雖不算精通,但也往往能令諸人趕在夕陽西下之前投宿落棧。

幾人步行了四五日,便入福州地界,這一日方及清晨,四人便自蒲田鎮客棧中出發,悠然上山,九蓮山上風光明媚,不乏佛跡,宋青書、張無忌師兄弟玄學深厚,蘇若雨學識淵博,鄧愈也是個插科打諢的個中裏手,一路上自是趣味盎然。

走至中途,挽著蘇若雨盈盈素手,青書忽然想起離京之時,批閱章折時,看到劉伯溫呈上的奏折中意味深長的那句:“……北元之兵,臣能定之;王妃舉措,臣亦以耳目相聞;朝中大事,基代為操持,當屬不該,有諭旨在身,強為之亦差可也;立後之事,關乎國體,基縱無旨,僭越議之,國母孰歸,迫在眉睫。陛下宜早作決斷,南巡歸來,萬望定論。”

想到此處,心頭計議一番:皇後統領後宮,依蘇若雨手段原也能行,隻是這一國之母不僅僅是統領後宮這麼簡單,以身作則、母儀天下也是一項重任。蘇若雨的出身從一開始便注定了她絕對與皇後之位無緣。剩下兩位,也該有個決斷了。

沿著山路一直往上,青書等五人離寺漸近,少林寺三個鬥大金字映入眼簾,漆黑匾額好幾處都稍破而損,卻不顯破敗,反有盎然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