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山路實在可怕,她耳邊響起一些模糊的怪聲音,雖然她明白那是穿過林子的風聲,但也免不了的汗毛直豎。
她開始後悔自己在這裏流連太長時間,現在找不到一輛車,難不成她要在這過夜?
她傾身往崖下又看了幾眼,腦子裏頓時生出個荒誕的念頭,如果…
如果她此刻摔下去了,霍啟晨會不會趕來救她?
然後找到她後,他們是不是可以拋開一切顧忌,重新開始?
顧輕輕搖頭笑自己傻,即便他對自己還存有些感情,但遠在千裏之外的他又怎會知道她有危險?
若是摔下去,不是存心找死嗎?
還不如到前麵找個農戶住上一夜,明天再搭車下山。
顧輕輕最後望了一眼那山崖,像是確定自己剛剛跳崖的念頭不可行,剛轉身之際就見山路上射來一道光束,路旁的樹都似罩了層昏黃的輕紗,汽車駛得近了,在離她不遠處停了下來,她眨了眨眼,愣在那裏,車燈還亮著,車上走下來的人頎長的身材佇在車旁,看了她片刻後才朝她走過來
“你在這兒幹什麼?在B市的時候你已經隨手扔掉了一個霍啟晨,難不成還想在這裏重新撿回一個?”他筆直得朝她走過來,調笑的話語飄進她耳中。
夜靜得那般不真實,低沉嗓音仿佛是穿透了時空傳遞過來,遙遙得驚動她規律的心跳,來人竟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霍啟晨!
她忘了喘氣,雙腳定在那裏,眼見那身影離自己越來越近,更近了,近得她的臉貼著他的外衣,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煙味,緊接著一雙手臂環住了她。
他抱著她,在她耳邊語氣責備,“你是不是想著跳下去,然後等我趕來救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笨女人!”
他的聲音輕柔得似暖風拂過耳廓,顧輕輕雙肩劇烈得顫抖著,兩眼一閉,眼淚從眼角滑落,她終於也伸出了雙臂抱緊了他的腰,額頭抵著他的肩,語氣含糊又急切,“我才沒有想跳下去等你來救,我隻是…隻是想著馬上就要走了便再多看兩眼,才不是因為笨!”
其實她覺得自己真是笨拙得很!
她想住嘴,可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亦或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眼下她思緒很混亂,緊張的手足無措…
須臾,顧輕輕聽到一聲低低的歎息,這才住口,雙手揪緊了他的衣領子,默默在他懷裏哭著。
“別每次都哭,好像一哭理都在你那邊了,你說你晚上一個人待這兒幹什麼?出了事怎麼辦?又不是小孩子了,這樣讓人擔憂著急,是存心的嗎?”
霍啟晨當然是知道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問出來隻是想聽她說實話,而他也該讓她知道他是在為她擔心,不能再如從前那般,以為用心去做了便可以,誤會常常是這樣產生的!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坐就坐到了晚上。”
顧輕輕抬起滿是淚痕得臉,望著霍啟晨忽然笑了,“可能跟你說的一樣吧,想到在這裏可能會再撿到一個霍啟晨,沒想到還真撿到了!”
語畢,她踮起腳尖,閉眼吻他,起初隻是唇瓣輕輕掃過,緊接著霍啟晨俯攬緊她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夜越的深了,車燈仍是大亮著,雨絲似銀線在空中交織纏繞,顧輕輕的背貼著樹幹,粗糙的樹皮磨著她的背,火熱的痛傳達到神經,她並不覺得難受,反而從心底生出一種愉悅,她雙手勾緊他的脖子,山間的風吹得她的身體越來越熱,霍啟晨離開她的唇,吻到她的脖頸,她似低吟得聲聲喚,“啟晨…”
她的聲音漸漸小了,勇氣卻鼓足了些,順著心說,“霍啟晨,我愛你!”
沉醉中人的卻是耳尖得很,聽到這句話後立刻站直了身體,他的手撐著樹幹,狀似審訊得問她,“真的?”
“真的!”她很認真的點頭,向他確認不是自己意亂情迷時胡亂說的。
霍啟晨低笑兩聲,淺啄了她的額頭,“你清醒得倒是很快,不過,這好像不是你的錯!”
他見顧輕輕的雙眼在黑暗裏睜得老大,揉了揉她的頭發,“我們先下山吧,晚上這裏不安全。”
他攬著她的肩往前走了兩步,感覺到她似乎不情不願的,於是站到她身前,想了想,“下次別清醒得那麼快,那樣我可以多愛你一點。”
顧輕輕不願再聽他沒個正經,隻好問他,“對了,你怎麼會來這兒?”
“是小張打了電話給顧明。”
顧輕輕低頭感激得想:這警察當得還真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