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之用手托著自己的髯口,開口唱道,“八月十五月光明——”這一聲,又是引來了無數的掌聲,高音亮而穩,氣息悠長,做派老練,眼神堅定,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好的地方。
胡文歌打斷了裴琰之的唱,言道,“且住了,軍營之中,連個燈亮都無有麼?”
裴琰之苦笑著說道,“軍營之中艱苦,哪裏來的燈亮啊!”
胡文歌疑惑的問道,“全憑何物啊?”
“皓月,當空——”一聲叫板,裴琰之準備起唱。
胡文歌也是若有所思的看向了遠方。
“薛大哥在月下修書文。”
胡文歌聽到這裏,滿臉羞意的唱道,“我問他好來?”
“他倒好。”
“再問他安寧?”
“倒也安寧。”
“三餐茶飯,”
“有小軍造。”
“衣衫破了,”
“自有人縫。薛大哥這幾年運不通,他在那征西路上受了苦刑。”
聞聽此言,胡文歌也是麵色大變,急急忙忙的言道,“受了苦刑?敢莫是挨了打了?”
“不錯!正是挨了打了。”
“打了多少?”
“四十軍棍。”
聽到這裏,胡文歌頓時悲切起來,不住的抽泣,眼淚也掉落了下來,用衣袖輕點麵龐,悲悲慘慘的言道,“喂呀,我那苦命的夫啊!”
裴琰之看著不住啼哭的胡文歌,臉上露出了促狹的笑容,眼中帶著笑意,慢慢的靠近了胡文歌,口中言道,“大嫂不必痛哭,這苦麼?還在後頭呢!”
說道最後一句,裴琰之又一次把手輕輕地放在了胡文歌的肩膀上!
胡文歌如同被電擊了一樣,飛快的伸手打掉了裴琰之的手,厲聲怒喝到,“你給我靠遠些!——”
裴琰之得意的哈哈大笑了起來,一出手就是老渣男!
台下的韓采薇看著得意洋洋的裴琰之,也是不由得暗呸了一聲,他怎麼演的這麼像啊,莫非他……
裴琰之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脊背又是一涼,這到底是誰在念叨自己啊!
裴琰之開口唱道,“在營中失落了一騎馬!”
胡文歌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不定,問道,“是官馬,還是私馬?”
“自然是官馬。”
“既是官馬,豈不要賠?”
裴琰之一副不屑的言道,“哪怕他不賠!”
胡文歌一臉悲戚的一拍雙手,搖頭言道,“哎呀呀,他哪有許多銀錢賠馬呢?”
裴琰之笑著言道,“自然有啊!”
裴琰之繼續唱道,“因賠馬借了我十兩銀。”
胡文歌眉頭微皺,有些不信,問道,“軍營之中吃幾份錢糧?”
“一份。”
“我那薛郎呢?”
“也是一份。”
胡文歌連連擺手,言道,“你二人俱是一樣,你哪有銀錢借與他用?”
裴琰之一臉無辜的說道,“大嫂有所不知,我那薛大哥可是一個風流的漢子!”
聞聽此言,胡文歌瞪大了雙眼,驚訝的看著裴琰之,一副你在說些什麼的樣子。
裴琰之則是一臉正經的用手給胡文歌算著,“吃喝嫖賭無所不為,實不怕大嫂你笑話,為軍的乃是貧寒出身,故而積攢了幾兩紋銀,借與去賠馬了。”
胡文歌一臉不信,微微擺手,言道,“這就不對了!”
“怎麼?”
“我那薛郎,他也是個貧寒出身,從來不曉得花費銀錢的!”
聞聽此言,裴琰之也是不由得哈哈大笑,伸手托著自己的髯口,一臉促狹的說道,“哎呀呀,我那薛大哥,我今日才知道,你竟然也是一個貧苦出身啊,哈哈哈!”
胡文歌則是滿臉的羞慚,低聲說道,“哎呀呀,沒想到竟然還被他給取笑了!”
裴琰之繼續唱道,“本利算來二十兩,不曾還我半毫分。”
胡文歌一臉氣憤的說道,“你就該問他要!”
裴琰之笑著說道,“他無有也是枉然。”
“打罵也該問他要!”
“豈不傷了朋友的和氣。”
胡文歌看了一眼裴琰之腰中的寶劍,問道,“你腰中帶的何物?”
“防身寶劍。”
胡文歌咬牙切齒的說道,“著啊!殺了他也該問他要!”
“殺人豈不要償命呐!”
“難道說,你這銀子就不要了麼?”胡文歌聽到裴琰之這麼說,也是不由得靠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