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香一臉不屑的走了過來,當看到這簡陋不堪的“轎子”的時候,也不是不由得眼中帶著一絲鄙夷,撇了撇嘴,然後扭過頭來,一臉炫耀的樣子,指著趙守貞的“轎子”,嘲笑道,“哎呦,你瞧這小破轎子啊!”
小梅香再次打量了一下趙守貞的“轎子”,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的高聲叫道,“哎呦,你們快來看啊,你看這小破轎子,紅不紅綠不綠的,算是個什麼顏色啊!”
趙祿寒在一旁聽到這話,則是袖子一揮,大聲嗬斥道,“住口,你是甚樣等人,在此多口!”
小梅香才不怕他,一臉笑意的看著趙祿寒,眼中帶著鄙夷,說道,“什麼,在此多口?告訴你吧,就這小破轎子,我從沒見過,今兒啊,你們也算是讓我開了眼嘍——”
氣的趙祿寒也是兩眼發黑,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個小姑娘給鄙視了,也是呼天搶地的歎了口氣,說道,“哎呀天呐,想我趙祿寒,人雖貧窮,今日竟被這勢力的小人恥笑,真真是氣煞我也——”
隻聽得趙守貞的轎中,一聲低呼,“爹爹——”
梅香則是探頭探腦的看向了趙守貞的轎子,一臉驚訝的說道,“哎呦,沒想到,這轎子裏還真有人呐!”
裴琰之撩開轎簾,露出自己的身子,一臉悲切的唱道,
“啊……老爹爹呀!
勸爹爹休發那無名火暴,
無故地閑爭吵卻也無聊;
家貧窮遭白眼被人嘲笑,
我父女誌不窮忍耐這遭!”
趙守貞也是忍不住痛哭了起來,這種事情真是讓人惱火,本就是貧窮之人,本就是沒有妝奩,本就是一乘小轎送親,本就是心中悲戚,沒想到竟然被人撞見,自己的父親竟然被人恥笑,這讓趙守貞的心中也是如同刀割一般的難受!
小梅香則是在一旁裝模作樣的仰麵看天,然後四處打量,這才發現原來是那頂破轎子中的女子在哭泣,不由得撇了撇嘴說道,“她倒是先哭上了!”
小梅香看了一下外麵的雨,衝著轎子裏的李正素高聲說道,“小姐,這外麵的雨可是越下越大了!”
隻見李正素伸手將轎簾掀開,隻見她側身坐在轎中,身穿著一件豔紅色的喜服,頭上的簪環首飾也是爍爍放光,整個人真的就像是畫中的人一樣俏麗,美不勝收。
轎夫將轎簾撤去,往後挪了一步,將李正素整個人都給顯了出來。
台下的觀眾看到如此豔麗多姿的李正素,也是連連叫好,太漂亮了。
李正素開口唱道,
“春秋亭外風雨暴,
何處悲聲破寂寥;
隔簾隻見一花轎,
想必是新婚渡鵲橋。
吉日良辰當歡笑,
為什麼鮫珠化淚拋?
此時卻又明白了,”
忽然,樂隊的調子一變,從西皮二六板變成了西皮流水,節奏明顯的明快了起來。
“世上哪有盡富豪!
也有饑寒悲懷抱,
也有失意痛哭嚎啕;
轎內的人兒彈別調,
必有隱情在心潮。”
這一段“春秋亭外風雨暴”可是《鎖麟囊》的經典唱段,不過李正素用梅派的唱法來演繹的時候,竟然有了另一種別樣的感覺,本來那種抑揚錯落、疾徐有致、婉轉動人的聲腔,在李正素的口中則是變成了雍容華貴的那種感覺,本就是大家閨秀的薛湘靈更增添了一份端莊和仁慈的感情。
台下的觀眾也都是第一次見識到梅派的《鎖麟囊》,頓時感覺到非常的新奇,但是也並不突兀,兩種不同風格的薛湘靈,就如同兩個世界的兩類人一般,一個是程派世界中的薛湘靈,唱腔抑揚錯落,婉轉動人,另一個是梅派世界中的薛湘靈,雍容華貴,幹脆利落,唱腔也是無比的柔美。
而這個時候,就要看裴琰之能不能接下李正素的這段唱了,這一段唱就是兩位青衣之間的交鋒,如果裴琰之弱了下去,那麼這一出戲可能就要一頭沉了,雖然說,本來這出戲就是薛湘靈的一頭沉,但是李正素可不想裴琰之表現的太差,如果裴琰之能夠與自己分庭抗拒的話,那麼一定會為這出戲增彩不少。
李正素今天的氣場太強大了,第一次複出,李正素精氣神全都緊繃了起來,不會讓自己有一絲一毫的鬆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