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碧沢的回答不亞於直接給太子來了個當頭一棒,這一棒子打得他眼冒金星,他怎麼也沒想到謝碧沢會拒絕了,明明他跟謝碧沢彼此有默契。

太子不是一受到挫折便垂頭喪氣之人,相反,他是越挫越勇的類型。失落一會兒後,他又鼓起勇氣道,“你是不是擔心你爹娘不同意,你放心,我會想法子勸服他們的。”

“就像說服紅螺寺的主持、欽天監正這樣嗎?”苗苗努力使自己變得冷漠、無情,“為何一定要拖我到十八歲,殿下做這一切之前,可問過,我是否願意。”

謝碧沢也是將前前後後的看似不相關的事情串聯在一起,不合理之處便有了合理的由頭,對於太子所做的一切,她很感念,但不表示她能接受。

太子麵皮一緊,對上謝碧沢清亮的眸光,腹中打好的草稿到了嘴邊發不出來,太子最終還是放棄了掙紮,“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我沒讓他們作假。我本來是如此盤算的,以我現在能力有限,根本無法如願以償,隻能等我積攢了一定的實力,才有資格來娶你。可是女子花信有限,我不願意你因為我的緣故去擔負太多不屬於你的磨難,所以,我想讓你等我五年,等五年之後,我一定會娶你。”

謝碧沢認真的看著太子的眼睛,太子的眼裏是她小小的身影,雖然月光朦朧,謝碧沢相信了太子的話,她對太子還是有默契和信任的。

太子見謝碧沢沉默,知道她是相信自己了,熱烈而深情的看著謝碧沢,“苗苗,我們自小一起長大,從前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喜歡和你在一起,等我明白後,我很慶幸我此生遇到的是你,所以,我還想以後與你一起走完這一生。苗苗,我知道我們現在麵臨的問題很多,你有你的顧忌,我都能理解你,我隻是希望你能好生的想一想,不要急著下決定。或者你不要急著拒絕我,一切等我來安排,你隻要站在原處等我就行,我會一直牽著你的手不鬆開的。”

謝碧沢的心頓時如同被泡在了酸橙壇子裏,縈繞鼻尖揮之不去的酸酸澀澀的味道中隱隱還透出那麼一絲一縷的甜蜜,眼淚便控製不住的落了下來,似乎跳動的心也跟著安穩了下來。

豆蔻年華的閨閣嬌女,對於未來總是有美好的憧憬,夢境中總是少不了對未來夫婿的勾畫,尤其父母恩愛,這勾畫的藍圖總是無限美好。謝碧沢也曾幻想過,隻是偶爾出現在夢中的男子都是空白的麵孔,她個人增添了一些她從父親身上得來的良好品質。等到玻璃幻境被打破時,那空白麵容漸漸彙合聚變成了太子的麵龐。在心確定方向的那一瞬間,她似乎等到了命運的歸宿,可是現實生活是一重又一重的藩籬,那是高高懸掛在天上的太陽,她用盡全力卻無法觸及。即便太陽願意俯下身子,但她身處在刀山劍海中,她實在不願意,她心目中的太陽因為她而損及他的光輝。

謝碧沢承認她自己是個自私、膽小、懦弱之人,她愛她的父母,兄弟,親戚,朋友;她同樣也愛太子,但是她不會為了單單隻愛太子就會去放棄她現今所擁有的一切,同時給自己所愛的家人們帶去災難。她是不願意站在她所愛的和愛她的家人的肩膀上去謀取屬於自己一人的幸福,她做不到。即便她絕情狠心的放棄了家人,她知道,她最終也是不會幸福的,因為她已經沒有了資格。

男女之愛,或許是自私,但並不是一味占有;愛,也可以是放手的成全,是默默守候的美好祝願,是守護內心的一份美好。

謝碧沢微微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用力的忍住要落淚的感覺,她側開臉不開太子,心中滋味萬千,忍了忍,謝碧沢到底還是不能對太子狠下心來,但是她也不想給太子平添希望,“殿下,您很好,真的,京師裏多的貴女想成為您的太子妃。我不在其中,你明白的,”謝碧沢按住太子的手,製住了他想要反駁的話語,“殿下,您先聽我說完。我從來沒有很強的野心和權利欲望,我最大的希冀不過是像我娘一般找一位像我爹這樣的夫君,但我從不期盼老天給我太多的幸運,他可以容貌不出色,可以沒有出眾的才情和德行,但是隻要我們相處的來,有話可以說,那樣就很好了,過得就是萬千人過得平淡簡單幸福的小日子。”

太子聽得心如同被人用細繩子捆住,然後慢慢用力的抽緊,一陣一陣的痛楚朝他襲來,他沒有開口打斷謝碧沢的話,靜靜的聽她述說,“可是成為殿下的妻子就不一樣了,或者說成為太子妃,未來的一國之後,那是天下人的表率,可是一言一行,需得小心謹慎,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複。出生如同我這般勳貴世族的嫡女,去奪取後宮至尊之位,為家族增添光彩,那才是合格世家貴女的典範。但不是人人都有機會,機會屬於少之又少的人,機會,從來不在濟寧侯府。殿下,您應該明白,濟寧侯府隻可以出忠臣,但是不能出一個太子妃,未來皇後。濟寧侯府沒有資格,因為我祖父,暗中謀害了我祖母之死,與當年永平候府……”謝碧沢有些說不下去了,頓了頓,“濟寧侯府能有今時今日,全憑我曾祖父當年破釜沉舟之舉,才換來了一個生機,我的父親,他隻能忠心於陛下;同樣我的哥哥,也隻能忠心於你一樣,若是他們一旦有了他心,便是濟寧侯府的幾百條人命。濟寧侯府,是不能出一個女子伴隨在太子身邊,尤其是得了太子歡喜的女子,濟寧侯府不能成為外戚之家。殿下,這些您都明白的,所以,您也應該清楚,我為何不能答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