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碧沢生就了一個七竅玲瓏心,看著長樂縣主微帶了不自在和羞怯,心中頓時明了,放下茶盞,“我竟然不知道,哥哥何時找了你敘話心事了。”

長樂縣主臉色微紅,態度坦然道,“研哥哥昨日來府中向父親討教兵法,在府中用的晚膳,用完膳之後,大伯母讓我送送,研哥哥與我閑話了一番。”

“所以,哥哥是支持太子的。”謝碧沢把玩著手中的茶盞,“看來我得跟父親說說了。”

“唉,你別呀。”長樂縣主急急忙忙拉住了謝碧沢,為謝研辯駁起來,“研哥哥本就是表哥伴讀,他忠心表哥本就是正理,你跟謝伯伯說這些……”長樂縣主瞧著謝碧沢勾起的嘴角,便知道自己上當了,氣惱了,“你又借故轉移開話題,還戲弄於我,為著你和表哥的事情,昨晚一晚都沒睡好,你還嚇唬我。碧姐姐,你怎麼這般壞啊,你要是心裏真有表哥,憑表哥的手段,你們結為夫妻也不是不可能啊。”

瞧著謝碧沢神色又微微變動,長樂縣主便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拉著謝碧沢的手,低聲告饒道,“碧姐姐,你別惱我了,我跟研哥哥兩心相通,自然希望身邊之人都是和和美美的,表哥和你,站在一處便是天造地設一對,我是真希望你們在一起的。”

長樂縣主小心的覷了一眼謝碧沢,忙改口道,“當然,你想怎麼做便怎麼做,我是不會強迫於你,當然,我也是沒有法子能逼得你點頭的。隻是這封信,我還是希望你看一看,即便看完之後,你還是一如從前,也沒關係的,便是念在你跟表哥從前的情誼上,你當時給表哥一個回複,你看看吧。”

謝碧沢握緊了雙拳,長樂縣主說完之後,也不再說什麼,好一會兒,才慢慢的鬆開了拳頭,看著信封,慢慢的拿起,長樂縣主多有眼色啊,立馬就下炕,出了房間。

猶豫再三之後,謝碧沢還是打開了信,展信開,太子並無描述心中種種情思,隻是一首古詩,謝碧沢閉眼都能倒背如流,那是:

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縞衣綦巾,聊樂我員。

出其闉闍,有女如荼。雖則如荼,匪我思且。縞衣茹藘,聊可與娛。

一滴淚珠從謝碧沢眼角緩緩滑出,然後一滴一滴的落下,謝碧沢將信捂在胸口,滴滴落下的淚珠間或濺落了幾滴在信上,很快的暈染開來。

因平王世子傷勢太重,便是整個太醫院出動,加上京師中稍有名氣的醫生郎中近皆出動,還是沒能挽留住平王世子年輕的生命。在平王處置庶子妾室及於氏後的第二天午間,平王世子便溘然長逝,貴太妃和平王妃經受不住打擊,當場都暈了過去。

李玄驊都要瘋了,他凶狠的抓了其中一個太醫質問,“……不會的,三哥早上都還好好的,還說待好了之後要陪我打馬球的,你這個庸醫,是不是你害死了我三哥,啊,我要殺了你們……”

因李玄驊鬧得太凶,一直僵坐在房中的平王總算被喚起了心神,他倏然站起身子,伸手給了李玄驊一個手刀,李玄驊便暈了過去,平王將李玄驊交給管事媳婦,吩咐道,“好生照看六公子,孤進宮一趟。”

剛走出房門,寧安郡主叫住了平王,“父親。”

平王定住,轉過身子,快步走到寧安郡主麵前,蹲下身子,帶著傷疤的手掌撫著寧安郡主的頭,“你乖乖在府裏等著,我去料理一點事情。”

寧安郡主在平王世子和李玄驊被刺殺之後,短短幾天的時間,迅速成長起來,饒是眼眶通紅,仍然強製鎮定,“父親是要去給三哥報仇嗎?”

平王一僵,沒有說話,轉身就要走,被寧安郡主抓住了平王的衣擺,寧安郡主帶著哭腔,“父親,您要保重自己,王府不能沒有您。”

平王嗯了一聲,決然離去。

寧安郡主的眼淚便落了下來,她隨意擦了擦眼淚,召喚管事來,開始吩咐喪事準備事宜。

因平王進宮,貴太妃和平王妃都昏了過去,便是平王妃管家有道,王府內還是稍稍有些動蕩不安,然後年僅十歲的寧安郡主站了出來,有條不紊的吩咐各項細節,倒是讓驚惶不安的管事仆人們也跟著安定起來,從容的按規矩辦事。

平王還未進宮,平王世子薨逝的消息已經傳進宮內,昭帝接到消息之後,頓時默然。之後被禁足的太子也收到了消息,整個人也是無比悲傷。

昭帝看著消瘦憔悴了不少的平王,也有些心疼,扶住平王,歎了口氣,“四哥,玄胤不在了,你更要照顧好自己才是,若是你倒下了,母妃和皇嫂可該怎麼辦?你知道的,四哥,朕是離不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