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碼頭依舊是摩肩接踵、人聲鼎沸好一派熱鬧非凡的場麵,因在年關底下,倒是平常時日還熱鬧了三分,隻要是蘇杭、嶺南等方向來的貨船,貨物都才被腳夫搬運道岸上,立馬就圍上了一群錦羅綢緞之人團團圍住,叫賣聲不決。
大皇子坐在碼頭邊最大的酒樓二樓臨窗處,看著外頭異常熱鬧的畫麵,臉上帶著笑,他的護衛低聲耳語了兩句,大皇子點了點頭。
雖有漕幫和江湖人士護送,夏敏梔仔細思索了一番之後,還是決定不坐客船改坐貨船,到了通州碼頭上,夏敏梔等著腳夫將船上貨物搬盡之後,混在了剛好抵達的客船的人群中,極為低調的上了岸。
沿途護送的人並未貼身陪同,而是隔著人流,但仍舊牢牢的護著夏敏梔,是因為夏敏梔在船艙內做了安排,雖說夏敏梔做了男子裝扮,又稍稍改變了一下外貌,叫人瞧不出是個女嬌娥,為了引人矚目,夏敏梔做了普通人的打扮,護衛之人貼身跟隨就不太好了。
跟夏敏梔一樣青布短褐打扮的清霜牢牢的跟著夏敏梔,不知情的人看著還以為是個害羞之人,兩人警覺的打量四周的情況,見沒發現什麼異樣,正要朝一同上京的兩位皇城衛做手勢彙合時。夏敏梔便感覺自己被人鉗製住了,兩位皇城衛立馬要衝上來,隨機也被人止住,護衛夏敏梔的江湖人士發現了不對勁,不著痕跡的朝夏敏梔方向圍攏,那鉗製夏敏梔的人在夏敏梔耳邊低語,“我奉大皇子之命來接你,大皇子已經在春風樓等候了。”抬眼示意了一番。
夏敏梔順著視線飛快的掃了一眼,果然見到窗邊有一男子在飲茶,於是她做了手勢,江湖人士們都開始各自散開。
夏敏梔上了二樓,正要給大皇子行禮,被大皇子製住了,“不必如此多禮,也是怕走漏風聲,驚著姑娘了,姑娘之後的行程孤來負責,護送姑娘一路上京的護衛有些顯目,還請姑娘安排一二。”
夏敏梔曲身應諾,低聲吩咐了清霜,清霜不敢動,待得大皇子點頭後,這才退了出去。
“想必姑娘已經聽聞了,父皇已經派了人去貴州,令尊之事父皇定會給一個公道,姑娘所帶之行李,勞煩姑娘交給孤。”
夏敏梔有些猶豫,大皇子瞧出了夏敏梔的遲疑,溫和的笑道,“姑娘不必如此,孤也是奉父皇之命,因此事牽涉太廣,姑娘一個弱女子,現在又是關鍵時刻,實在不宜露麵人前,還請姑娘耐心等待一二。”
大皇子雖是如此說,夏敏梔並未全然放鬆下來,見此,大皇子便又解釋,“孤明白姑娘的顧慮,因姑娘身份特殊,等前去清查貴州的官員回京述職,父皇再行嘉獎,父皇極其重視此事,姑娘先前托付給朱正奎的資料賬冊有限,路途遙遠,隻怕貴州那邊早有準備,所以姑娘所攜帶之物便至關重要。”
在大皇子溫聲軟語的勸說之下,夏敏梔總算是鬆了心防,因為攜帶的賬冊及各項資料足足有一半人高箱子之多,一路行走太過引人矚目,所以夏敏梔是分開打包,她帶了主要部分,請來的護衛們分了小半,剩下的將近一半她放在了船艙中,事後由船老板再存入漕幫分部中。
大皇子吩咐人去整理資料賬冊,這時候清霜也回來了,見二人風塵滿麵,大皇子便吩咐,“姑娘先去洗漱一番,待用膳後,再回京師。”
夏敏梔看似柔弱嬌美,實際上性情猶如男兒,自小也是被夏遠當做男兒般摔打著長大,從小跟在兄長們身後上樹下河,摸魚捉鳥,頑皮得不輸於其兄長們,稍稍記事,常做了男兒裝扮,被夏遠帶去軍營中,騎馬射箭等的也是樣樣精通。及至十二三歲天葵來了,這才被夏夫人給拘在後院,學習掌家理事,女紅針黹,琴棋書畫,才有了個女兒家的樣子。雖後院嬌養了好幾年,夏敏梔始終還是無法跟真正的閨閣嬌女一樣,對於此時滿身風塵,她還是能忍受一二。
不過大皇子畢竟開口了,夏敏梔也不好開口推辭,於是乖順的有侍女領著去了內室,開始梳洗打扮起來。
就在夏敏梔梳洗打扮的同時,大皇子亦沒有閑著,等將夏敏梔所攜帶的資料歸整好之後,便招了那兩位皇城衛問話,那兩位皇城衛自然是將路途中所見所聞一一告知,聽完之後,大皇子頓時對夏敏梔的印象又上了好幾個台階。
其實說實話,大皇子長這麼大還從未接觸過想夏敏梔這樣周全謹慎、智勇雙全的女子,因為在大皇子固定的印象中,女子就應該是被精心嗬護的,這並不表示大皇子就看清了女子,相反他從來不會看低女子,雖因從小教育以男子為尊,但大皇子並不認為女子不是天生就比男子卑賤。無論男女,生而為人,本就一視同仁,史書都有記載,遠古時期,女子地位並不遜於男子,反而女子地位還要尊貴於男子。隻是後來儒教學說盛行,女子地位被一再打壓,漸漸的女子就成了男子的附庸。可這樣並不表示女子天生就比男子差,自來也不乏出色女子,其才智謀略連男子都遠遠不及,隻是世俗禮教規條已經深人人的骨髓之中,女子若想出人頭地,太過艱難和辛苦,桎梏也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