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種感覺。

宋海升死的時候,他在我心裏還是殺人犯和家暴犯。為了錢去殺人,因為不得誌而毆打我、母親和宋艾嘉。

那時候的宋艾嘉多惹人喜歡啊,可惜遇到了他這樣的養父,生生被毀了一輩子。

可是即使是這樣,他死在我麵前的時候,我還是會為他流眼淚,沒有緣由的感到孤獨,好像世界上和我血脈相連的人,會護著我的人又少了一個。

即使他從來沒有保護過我。

這是血緣決定的,和我們的理性沒有關係。

“哭吧。”我輕輕拍打著魏以沫的背,像在哄做了噩夢的小孩兒,“我都明白,盡情的哭吧。哭過這一次,以後就別為他難過了。”

“嗚——”

魏以沫嚎啕出聲,抱著哭得不能自己。

魏阿姨的墓地原本是給魏東河留了位置的,但是魏阿姨死亡真相被揭開後,魏姥爺就把魏阿姨的骨灰起了出來,找了塊風水寶地重新安置。

魏以沫想來想去,把他的骨灰放在了公墓中。

“我既不想你死了沒有棲身的地方,又覺得你棲身的地方選得太好對不起媽媽,你以後就長眠於此吧。”

魏以沫自言自語了幾句,在墓前獻了一束花,和劉晨昊兩個人相攜而去。

從普通人中來,到普通人中去。

魏東河作孽一生還有這個待遇,很不錯了。

陸墨城陪我站在公墓中,遙望魏東河的骨灰所在處,問我:“你不去看看嗎?”

“不了,我怕魏東河看到我氣得從墳墓裏頭跳出來衝我撒骨灰。”

陸墨城忍俊不禁:“刻薄。”

我聳肩:“Nevermind.”

Jordan醫生經過一係列檢查和觀察後,給我的建議是多陪母親說話,跟她講最近發生的事情,講我真的很需要她,或許她就會醒過來。

因此從公墓回去後,我照例去了母親的病房,跟她講今天在墓地上發生的事。因為Jordan醫生說我需要表現出自己需要她,我就把事情加工了下。

我說:“今天魏東河下葬,我陪以沫去了公墓。公墓位置很小,但是環境很好,魏東河運氣還不錯。”

又說:“以沫給他獻花的時候一切都還好好的,可是等我給他獻花的時候,我頭上的樹枝突然斷了,要不是墨城把我拉開,我今天可能就見不到你了。我是不是不該給他獻花?是不是父親生氣了?”

還說:“你什麼時候醒過來,我好想你。”

我把她的手掌貼在我臉上,希望通過皮膚把這份思念傳遞過去。

但是當我把她的手放在我臉上時,能夠明顯感受到她的手指從我臉上刮過去時的細膩感受。

“母親?”我把母親的手從我臉上拿開,小心地平放在被子上,想看看她的手指會不會接著在動。

結果我看了好久,都沒看到她的手指有反應。

我懷疑自己看錯了。

可是算上這次,我已經有兩次感受到母親的手指在動彈了,這難道是一種錯覺嗎?這麼頻繁的出現錯覺?

正當我要放棄的時候,母親的手指頭忽然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