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課摸魚,文頌在和文煜聊天的空隙裏刷微博。
兩人都是獨生子,小時候是一起長大的,這個表哥疼愛他像疼愛親生弟弟,哪裏都好,就是有點話癆。
兄長的愛如山體滑坡,每次聊天都是轟隆隆地倒一大堆話過來。通常是單方麵的關懷,不需要對談。他習慣稍微等等,攢一會兒再一起看。
周四怎麼還不到啊——乘十老師在微博發了兩張連載更新的截圖預告,放大再放大,看個十來遍。
一如既往的神仙畫畫,點個讚。
秦覃也發了微博——”很久沒這樣猜過謎語了。”
看不懂在說什麼,點個讚。
又興致勃勃地逛了一圈超話才返回聊天框,消息已經占滿屏幕,除去噓寒問暖,大意是之前約定的文煜這個月底來c市看他,但這段實習工作太忙,要推遲一段時間才能來。
文頌自然答應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文煜卻覺得很過意不去,弟弟上了大學自己都沒第一時間過去看望,隻好一言不合轉個66666的零花錢當作賠禮。
文頌長大的過程中經常會收到這種飛來橫財,發兩張可愛的表情包說謝謝收得一點不手軟,在心裏盤算,正好給自己臥室裏添個小音箱。
他不太喜歡聽歌,但最近發現古典音樂可以助眠,晚上就會拿手機播一小段聽到睡著。總這樣枕著手機睡覺好像不太健康。
文煜又發來消息:
“離壞女人遠點,想哥哥的時候就去藍嵐懷裏哭一哭。他不陪你就告訴我,哥替你跟藍叔叔告狀。”
可憐的小藍嵐做錯了什麼。
文頌忍著笑,躲在最後一排手機玩得飛起,冷不防注意到窗外的動靜。好像有個人影飄了過去。
他位置離後門很近。可能隻是過路的同學,一節課總有那麼兩三個,但這位從餘光裏晃過去的時候,存在感格外明顯。
還沒來得及思索是什麼原因,前門已經被禮貌地扣響。
“打擾了老師。”
講台上,老師頷首暫停了講授。
一看就是高年級的學生,開口講話態度很好,有條不紊道,“我是校學生會的,來找一下人,可以耽誤您一分鍾時間嗎?”
老師說可以,甚至把話筒都遞過去了。他即時道謝,腳步生風地登上講台接過話筒,大方道,“同學們晚上好。”
“……”
晚課摸魚的學生全都放下了手機。
躲在最後排摸魚的同學也震驚了,下一秒,猝不及防被點名——
“物理學專業1班的文頌同學在嗎?跟我出來。”
文頌條件反射地站起來,一臉難以置信,指指自己的鼻尖。
是叫我嗎?
秦覃滿意地點頭。
他放下話筒先出了教室。整個教室的注視中,文頌硬著頭皮跟了出去。
“找我……有什麼事嗎?”
“順路。”
秦覃說,“下課一起回宿舍吧。”
文頌:“……”
他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回應這句輕描淡寫的“順路”,憋了足足半分鍾,最終露出個無語的表情。
“嚇死我了!”
還以為上課摸魚偷玩手機被抓了!
這麼點小事哪裏用得著大張旗鼓地到講台上叫人啊。
文頌說,“你不是有我微信嗎?”
這次輪到秦覃愣住,語塞了好幾秒,露出個相似的表情,仿佛同樣對自己無語,“我忘了。”
“……”
“我不常跟人聊天。”
他停頓了一下,又問,“行嗎?”
不就一起回宿舍麼。文頌說行啊,摸不著頭腦地回了教室,坐了二十分鍾等到下課鈴響,又摸不著頭腦地出來。
想想居然覺得有點好笑。學生紛紛湧出教室,他停在班門口張望。
夜色裏,秦覃站在這一層的走廊盡頭,摁滅指間的煙,隔著人群朝他招手。
這是今年第一次曠工。秦覃回學校的路上跟小陳老板請假,挨了頓呲,工資照扣還得再補一天班。
都不重要。但趕到宿舍時隻有兩個人,同班的同學說,“文頌?每周也就回來一兩天,有晚課的時候才在宿舍住。”
“喏。”他指了指鋪好的床鋪,“今天應該會回來。”
上午阿姨才來收拾過。宿舍裏井然有序,甚至還飄著男生宿舍裏少有的幹淨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