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主要還是因為白氏的緣故。

雖說當年白氏是被孟溪部汗王從南楚邊境劫掠來的,並非自願委身於汗王,可孟溪部的族人們並不這樣想。

在他們看來,汗王是一族首領,是天神之子、再高貴不過的大英雄。白氏定是貪圖權勢,才會使用美色主動引誘了汗王。

起碼對外大妃都是這樣聲稱的,汗王也從來沒有出麵澄清過什麼。

加上白氏身段纖細,容貌嬌美,前些年走在部落裏時不知迷了多少男人的眼睛,所以許多人家的夫人都很看不慣白氏,連帶著認定白氏生出的女兒定然也是個狐狸精。

孟溪部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萬俟洛歸經常來找蘭淵之事不少人都看在眼中,但他們都一致認為定不會是萬俟洛歸先對蘭淵動的心,而是蘭淵使了什麼南朝帶來的狐媚之術,才會讓他們年少有為的少將軍迷了心竅。

要知道萬俟洛歸身為孟溪部最勇猛的大將軍之子,不僅出身高貴、英勇善戰,還生得一表人才。最難得的是他性情溫善隨和,沒有一點兒貴族公子的架子,在孟溪部口碑極好,不知有多少好人家想把女兒嫁給他,可萬俟洛歸都不願意,偏偏看上了這個流著低賤的異族血液、甚至都不被汗王承認的女兒慕容蘭淵。

不管是出於嫉妒還是對異族的嫌惡與防備,總之這好幾層因素疊加起來,他們自然不會說蘭淵什麼好話。

蘭淵也算是徹底看清楚了這些冷漠的孟溪部人,並不指望著有誰能幫她。

大妃聽說那水是萬俟洛歸讓人送給她的,心中其實已經信了大半,隻是她一大清早便氣勢洶洶地過來對著白氏母女又打又罵,若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就這麼輕易地就放過了她們,豈不是讓她這個大妃顏麵盡失?

所以她做出一副全然不信的樣子,厲聲斥道:“少在這裏騙人了!你定是知道萬俟將軍父子一早便外出巡視,無法與你當麵對證,所以才編出這樣的瞎話來……”

大妃說著說著忽然靈光一閃,十分篤定地說:“況且誰人不知你引誘萬俟少將軍已久,就算他真的來了也會為你和你娘圓了這個謊,他說的話可不做數1

蘭淵搖頭苦笑道:“大妃這是硬要把偷竊的罪名安到我和我娘身上了。”

大妃正要辯駁,忽聽一女人說道:“我能證明大妃所言是真。”

此言一出,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蘭淵也不禁朝那人看去,隻見那中年女人做貴族婦女打扮,皮膚略黑,五官端正,年輕時應當是個美人,隻是此時她神情嚴肅,嘴角微微下垂,看起來一副十分不好惹的樣子。

若蘭淵沒猜錯的話,她就是……

大妃喜道:“萬俟夫人1

果然,這位貴婦就是萬俟洛歸的生母,萬俟家的主母。

萬俟夫人對大妃一禮後,一臉冷漠地說:“我能證明,我們萬俟家並沒有給白氏母女送過水。”

大妃聞言十分得意地笑道:“聽到了吧,萬俟夫人都這麼說了,你們還想抵賴?1

蘭淵心中一沉,正想出言反駁,目光忽然瞥到不遠處有一隊騎兵正朝這邊過來。

領頭的是個四五十歲的男子,看衣著氣度很像她的便宜父親、孟溪部的首領和勒博。

沒錯!原書中也有這樣的一個小插曲,在蘭淵母女當眾受辱的時候,和勒博恰好路過。但他並沒有出手相助,而是在看了一會兒後默默地離開了。

轉瞬之間,蘭淵便決定了暫時放棄正麵抵抗。

她含著眼淚看向大妃,十分委屈地說:“我和我娘真的是被冤枉的。”說著她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萬俟夫人,聲淚俱下:“我知道,在你們的心裏孟溪人的血統是最高貴的,異族之人甚至與豬狗無異。可是你們別忘了,我身上還有一半流的父汗的血!父汗英明神武,是我心中的天,就算是為了父汗的聲名考慮,我怎麼可能會去行偷竊之事呢?”

久違的“父汗”二字讓和勒博心頭一跳,停住了離開的腳步,同時也觸碰到了大妃最敏感、最脆弱的那根神經,讓她忍不住跳腳,毫無形象地指著蘭淵的鼻子大罵道:“小賤人你是不是活膩了,‘父汗’二字也是你配叫的嗎?族中誰人不知,汗王可從來都沒有承認過你這個‘雜種’1

大妃說到“雜種”二字時,和勒博已經下馬走近了他們。

他沒讓侍從通報,而是默默地隱在大妃背後的人群之後。麵色不大好看,顯然是聽清了大妃所言。

這些年來礙於大妃之故,和勒博的確是沒有承認過蘭淵母女的存在。可蘭淵畢竟是他的親生女兒,這是不可爭辯的事實,也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現在大妃罵蘭淵是“雜種”,那他這個做父親的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