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何小珺心裏轟的一下——
不會吧?……不會是…………
劫後餘生的快感似乎被潑了一大盆冷水下來。他怔了怔,立刻被熾一把拉住重新抱到懷裏拍拍。
“沒事的。”
明顯安慰人的口氣……難道他已經知道情況了?
何小珺不敢再想,轉頭往家裏跑去。
不多久,一片燒焦的屋子出現在他眼前。
何小珺腦中嗡嗡的,雖然來之前已經有了預感,當親眼見到的場景像個大錘子在他心中狠狠地砸了一下。他呆呆地走過去,原來的屋架已經坍塌,變成一堆焦黑的還冒著餘煙的灰燼,屋裏的罐子和炕床還殘留著一點存在過的形狀。
他站在屋子的門口愣了很久。熾跟在旁邊,見他一直不說話也沒反應,有點擔心忍不住喊了他一聲,“寶?……”
何小珺扭頭勉強對他笑笑:“沒事,反正人不是都還好好的麼。”
沒事沒事的,隻是自己家房子被燒,部落也沒受更大的損失。
沒事的,再蓋起來也快得很。
何小珺默默安慰著自己,低下頭,伸手彎腰翻著灰燼下的殘渣,找尋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還能繼續用的。
家產都是身外物,沒什麼要緊的。況且其實也沒什麼家財,連值點錢的東西都沒有。
雖然說好聽點是不動產,但這隻是個茅草屋,隻是個用樹枝搭出來的簡陋屋子。
沒有馬桶,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沒有空調洗衣機。剛剛來這裏時何小珺還對居住條件嫌棄挑剔過。
可是……為什麼鼻子卻酸酸的,為什麼視線一點點模糊起來。
要堅強啊何小珺,不要哭。
不要哭啊,大家都在看著你呢。
他在心裏使勁告訴自己,要有男人的擔當,要做出主母的表率。可是,心裏就是空落落的,他蹲下來摸著原來是門口的地麵,那些熾挑來的鵝卵石還鋪在地上,腦中就突然想起了過去很多的事——
在饑寒交迫的日子裏熾幫他弄出了炕床,
在簡陋的土床上研究怎麼編出草鞋牽侶,
整理院子小花園,開地種菜燒小灶,
找來小神農試毒後來幹脆養了一窩雞,
無聊的時候和熾趴在木墩桌上玩五子棋,
給小貓弄的沙盤後來當成記事寫字板用,
還有空罐子裏養著的小野花,還有金色雙匙花的門簾,還有今天臨出門前院子裏那個他幻想很多次的果樹似乎又長高一點。
何小珺蹲在地上,眼淚一滴一滴落在燒黑的小石子上。
這裏是他的家,能擋風避雨,能種菜養雞,能和愛人纏綿。他居住了四年,在裏麵留下點點滴滴辛酸快樂回憶,明明早上離開家的時候一切還好好的,怎麼就這麼說沒就沒了。
見他無聲地哭了,站在旁邊一直不敢出聲的熾很是心疼,把他摟在懷裏,輕聲哄著:“我們再蓋一個房子,再蓋個更大更漂亮的好不?”
本來還隻是抽噎的何小珺一窩進自家男人懷裏,像得到情緒宣泄口一般,變成嗚哇嗚哇發泄的哭聲。
還好,有熾在。這個和自己一起承載關於家的共同回憶的人一直都在,真是太好了。
等他哭累了,方才想起來還有不少後續工作要安排,那些外來敵人留下的活口的處理,還有部落內部的安撫,還有……今晚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