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著臉半天不出聲。
“你是害臊呢?還是不喜歡啊?”葉沐心等了半天,著急了。
“你說呢?”紀莫言摁住她,不讓她動了。
大清早的,兩個年輕人這樣坐著,哪能控製得住?
葉沐心低頭看了看,又抬頭看他,吭哧著說:“那真對不住你,現在不行。外婆隨時能出來。”
“那你還亂動,你給我坐好!”紀莫言擰擰眉,額上開始冒汗。
哢嚓……
外婆出來了!
葉沐心嚇得一彈而起,抓起一本書蓋到了他的腿上。沒遮沒攔的,讓外婆看到太丟臉了。
“咦,哪裏來的一棵樹啊?”外婆看看紀莫言,搖搖頭,往這邊走。
樹?
這是個活人哪。難道外婆看到綠軍裝,以為是樹?
“囡囡,樹不能種在這裏,你把它挪陽台上去。”外婆左右打量了一番,往浴室走。
葉沐心朝紀莫言打手勢,示意他下樓去等自己。
紀莫言現在怎麼下去?出門遇到人怎麼辦?他擰擰眉,起身去陽台站著,讓冷風吹吹,冷靜一下。
葉沐心見狀,也不好催他,飛快地奔回房間換衣服。
外婆從浴室出來了,拎了一隻小桶,拿了一隻小碗往露台走。
紀莫言側身讓了讓,老人家可能是來澆陽台上那兩盆小小的太陽花。
外婆在他麵前站定,拿起碗舀水開始往他身上澆。
紀莫言表情一僵,連退了兩步。
外婆還真把他當樹了?
“風還真大,把樹都吹跑了。”外婆拎眉,又是一碗水澆了過來。
“外婆,外婆……他不是樹呀,他是我男朋友。”葉沐心聽到動靜,一邊往牛仔褲腿裏蹬,一邊往外跳,急聲大叫。
“是嗎?我以為是一棵樹,原來是你男朋友,你有男朋友嗎?”外婆抬了抬眼皮子,把小桶放下了。
紀莫言和葉沐心都楞到了原地。
外婆這是什麼意思啊?
難道她早就醒了,在房間裏把二人的對話都聽過去了?外婆她到底是不是清醒的呀?她到底把自己當外孫女,還是當女兒?
葉沐心怔怔地看著外婆,她去了解過這種病,這種病到後期,病人會把所有的人和事都忘光,或者隻記得某一個人,某一件特定的事。
再不然,就是外婆把聽到的話和以前發生過的聯係到一起了,曆史和現實出現了驚人的巧合?
“我去樓下等你。”紀莫言撣了撣衣服上的水,向外婆問了聲早安,快步往外走去。
“外婆……”葉沐心難為情地叫了外婆一聲。
“囡囡,再喜歡,也不要吃禁果。吃虧的是女孩子呀。哎……”外婆長長地歎息,神情寂然地拎著桶回去了廚房。
葉沐心想,她是不是就是媽媽和她的愛人吃了禁果的結晶?然後他們私奔了,然後他們消失了,然後她一個人被推進了茫茫紅塵,不知來路,不知能往何處去?
外婆的話像一瓢冰冷的水,澆醒了葉沐心。
紀莫言分明是在克製,可能他也不想在沒有結果的時候,做出讓葉沐心後悔的事吧。
這麼一想,他真是個君子。
葉沐心罵了自己幾句,請孔侑上來幫忙照看外婆,自己下樓去找紀莫言。
“因為你兩次和那些人照過麵,上頭叫你過去問問情況。”紀莫言的襯衣濕了一塊,他正用紙巾吸水,看不出是生氣還是什麼,反正他一直就是這表情。
她早應該想到的,紀莫言穿著軍裝過來,肯定是有正事,不然就會穿平常的衣服了。
“哦。”葉沐心拿出小鏡子,把塗好的口紅擦掉。
“擦了幹什麼,挺好看的。”紀莫言看看她,沉聲說道。
“見你的領導,還是不化妝了。我還以為是去見你的朋友。”葉沐心又去擦眼影,濕紙巾抹上去,粉底掉了一塊。
“咦……”她哼了一聲,索性抓著一團紙巾往臉上用力抹了幾下。
“折騰。”紀莫言扳過她的小臉,拿著紙巾一點點給她擦幹淨。
“四哥……”葉沐心看著他,悶悶地叫了他一聲。
“嗯?”紀莫言嘴角揚了揚。
“四哥,你這次會不會又突然接到任務走了啊?我能不能去部隊看你?”葉沐心小聲問道。
“放假了你就來,天天帶你出早操。”紀莫言笑笑,發動了車。
“不去了!你這個人真夠可以的,誰願意和你一樣天天六點起來?”葉沐心哼了幾聲,轉頭看向車窗外。
他還是開的那輛吉普車,從小區人的視線裏開出去,葉沐心感覺特別地拉風。她想,她還是一個挺虛榮的人的,就喜歡紀莫言這樣帶著她招搖過市,詔告天下,她葉沐心是有一個很強悍的大樹可以靠著的。來呀,欺負我呀,我有四哥,可滅你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