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的天氣總是比城裏冷的早一些,雖才入冬不久,氣溫在早上時就有些涼了,樹上的葉子也變得稀稀拉拉。
二哥還是沒有考入理想的中學,這讓父親異常地苦惱。整個暑假,家裏的氣氛都壓抑的可怕。
“鴻芳,爹想了很久,這件事對於你來說可能是一種沉重的負擔,可是我已經沒有什麼辦法可想了,你知道,鴻森離家走了,一直杳無音信,鴻林學習又這樣,你爹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你們能脫離種地,現在也隻有你能幫我了”。
大姐沉默著。
父親也沉默著。
“我想讓你帶鴻林走,去你現在教的中學讀書”。在糾結了好久後,父親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姐什麼也沒說。
她的臉每天陰沉沉的。
二哥的臉也每天陰沉沉的。
假期在一段難熬的日子裏結束了,大姐帶著二哥離開了。
我興奮地想著以後日子的美好,想著和小夥伴們瘋跑,想著自由自在的生活。
然而,突然一切都變了。
所有人都悉數登場,所有的結局似乎都不迷茫。導演會將希望寄予給那些還未登場的人一樣。
我成了父親唯一的希望。
那天的天灰蒙蒙的,燕子低垂地飛著,無力而慌張。
“鴻宇,你坐下來,我有話給你說,”父親坐在那個老圈椅上鄭重其事地說。
我的心慌張起來。
搬個凳子坐在父親對麵,屋裏隻有我們兩個人,我突然間覺得自己長大了,父親似乎從來沒有這麼正式地和我這樣交談過。
“鴻宇,你長大啦,我不知道有些話你是否可以聽得懂,或者說,你是否可以理解”。
他停頓了一下,點燃了一根煙。
“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你大哥走了,二哥學習一直都不好,你二姐很早就不上學了,五個人裏,現在隻有你大姐脫離了農業”。
他猛吸了一口煙,濃厚的白色煙霧在他麵前散開。
“爹的心裏苦啊,爹多麼希望你們每個人都可以過上好日子,別像爹這樣,一輩子活在艱難中”。
他的情緒有點激動,我的鼻子突然間很酸楚。
“爹想了,以後抽出時間好好輔導你的學習,你是爹最後的希望”。他整理了一下情緒,提高了嗓門看著我大聲的說。
我受寵若驚又有些害怕,我已經習慣了在人群的角落裏行走,突然剩我一個人的路,孤獨而惶恐。
隻是我不知道,更大的孤獨正慢慢走向我,它就像一張無形的手,將我的童年快樂,將我的小夥伴一點點的帶離我,黑暗,無盡的黑暗正慢慢吞噬我幼小的心靈。
“鴻宇--鴻宇”,是秋葉的聲音,我站起身正想往外走。
“坐下”,父親坐在那裏大聲製止了我。
我慢慢坐下來,大腦飛速地旋轉。
“鴻宇--鴻宇---”秋葉不斷拍打著大門。
“鴻宇沒在家”父親站在院子裏大聲地回應。
院子裏突然就靜了下來,隻是我的心再也不能平靜。我想像著周末的她們會去哪裏玩耍,想著我們在地裏插柳條逮蟲子的情景,想著我們用草編成繩子在樹林裏跳繩的情景,想到了很多,很多。
父親坐在我旁邊,講著一道道的數學題,我機械的點著頭。
我看見父親微笑的臉,在我麵前變得這樣猙獰,他彷如一個巫師,拿著可惡的掃把將我的小夥伴一個個扼殺。我就是他的獵物,他將魔咒施在我身上,讓我動彈不得。
????我開始害怕過周末了,那兩天牢獄般的生活是怎樣將活潑好動的我打垮。
去學校一度成了我的向往和天堂。
每天我早早的來到學校,享受上課前那難得的自由時光。
在我的提議下,小夥伴們都來的很早,秋葉常常連早飯也不吃就跟著我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