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目瞪口呆。
田興和陳可天傻了眼, 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直到巷口吹來一個沾滿泥濘的紅紙人,砸在了他們的腳上,才讓兩人蘇醒過來。
田興:“夏、夏哥……”
殷長夏微微抬頭, 眼型的形狀總給人一種無辜感:“嗯?”
巷頭到巷中的距離足有七八米,聲音好似被陰風裹挾而來, 讓兩人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田興差一點給他跪了, 欲哭無淚的喊:“那是一隻鬼啊,怎麼做二五仔!”
殷長夏:“所以在打商量嘛。”
田興:“……”
陳可天:“……”
遙想自己被鬼婆和蘇媛坑害的慘狀,陳可天羞憤得不敢再待下去。
他們每次玩遊戲,都是費盡千辛萬苦,這才略勝鬼怪一籌。
哪裏能像殷長夏這麼騷!
竟然還敢和玩家勢不兩立的鬼怪打商量?
陳可天顫巍巍的問:“你們之前……都是這麼通關遊戲的?”
“可別扯上我。”
田興滿臉驚恐,“我是個正常人!”
陳可天:“……”
田興羨慕哭了:“我要是能嚇唬得鬼物嗚哇哇的大叫,你現在就得尊稱我一聲a級大佬, 哪裏還會像現在一樣寂寂無名啊。”
所以……就隻有殷長夏是特殊的?
陳可天心髒咚咚直跳, 幾乎無法挪開眼,目光一直放在殷長夏的身上。
好奇、驚詫、敬佩。
各種情緒在陳可天的腦海裏打轉。
他想看看,殷長夏接下來到底會怎麼做?
如果……
如果殷長夏真的具備強大實力, 陳可天不介意把鬼婆和蘇媛的情報告知於他。
耳旁滿是呼嘯的風聲, 吹得香樟樹沙沙作響。
樹影被幾盞燈籠的光給拉長,落在殷長夏的麵具上,讓那張本就醜陋的怒麵顯得格外猙獰。
懼鬼被殷長夏踩住了臉, 麵具下的臉扭曲了起來:“誰要幫你當內應?你做夢!”
缺少魂魄的他,思考變得更加單細胞。
原以為身體種在徐默的身上, 以他的血肉來反哺自己,受到養靈體質的影響會小很多。
可看到殷長夏的那一瞬間,懼鬼還是無法忍受。
他的自控力本就不強。
鬼王!
試問哪知鬼,沒有渴望?
殷長夏:“連談都不想談?”
懼鬼的眼底滿帶惡意:“誰要跟你談?之前讓你僥幸贏下來, 不過是你仗著鬼骨和宗曇的緣故。現在他已經不在你的身邊……”
“我這個人,得不到就要毀掉。”
殷長夏伸出雙手,從兩側擠壓著那張麵具,露出一個自以為看上去很猙獰的表情嚇唬道,“看來就隻有毀掉你了……”
他才是鬼!!
竟然被一個活人欺負了。
他鬼的尊嚴不要了嗎?
懼鬼呲目欲裂,很想殺了殷長夏。
可想到殷長夏是養靈體質,現在不比之前,陽壽又十分充足,懼鬼又舍不得了。
不能被激怒,得拖住殷長夏十分鍾!
懼鬼大叫道:“徐默,你這個廢物,還不趕快站起來?”
縱然阿哀和秦封達成了合作,要助秦封在今夜成為半鬼王。但他們依舊存了私心,沒有將殷長夏養靈體質的事給說出去。
要不然,秦封又怎麼會舍近求遠?
半鬼王都能讓他們挖空心思,更何況是更厲害的鬼王!
徐默低著頭,臉上全是燒傷的痕跡,眼罩深深嵌入皮肉裏,成為他麵頰的一部分。
他像是沒有聽到懼鬼的話那樣,一直在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語。
“為什麼……陸子珩已經是a級玩家了啊,他動用考核官權限,讓我有了繳納三十年陽壽重來一次的機會,他為什麼不肯多看我一眼?”
徐默沒能回家園。
他接種鬼種失敗,被懼鬼所寄生,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遊戲不承認他是玩家,自然就回不了家園。
在成功完成報名場遊戲後,徐默就一直遊蕩在這個世界,自然也無法聽到家園那些消息。
他隻是暗暗推測著,殷長夏至多才經曆了兩三個遊戲,能厲害到哪裏去?還能厲害過半鬼王嗎?
再者……
當秦封找上哀鬼的時候,也給了徐默一個機會,他本就討厭自己現在的鬼樣子。
他想死在殷長夏的手裏!
在死的時候怨氣多重,便會直接影響到死後的等級。
死亡對於他而言,不是恐懼的事情,反倒是新生。
懼鬼咬咬牙,知道已經指望不上徐默了,對他隻有辱罵:“當初要不是找不到寄體,以你這種資質,能被阿哀選中?”
徐默:“……”
懼鬼:“鬼種都接種不上,都怪你這個廢物!”
徐默長期遭受他的辱罵,不想被懼鬼吞噬,隻有全都忍耐了下來。
快點死。
怎麼還不能死啊?
隻要他成為更強大的厲鬼,就能將這一切加倍的還回去。
徐默看向了殷長夏,毫無亮光的眼瞳裏,突然迸發出強烈渴望:“你不殺了我,我就永遠和你勢不兩立!”
徐默奮起反抗,再度用道具複製著自己手裏的武器。
他已經被殷長夏切割了和懼鬼的鬼力,不能再使出那一招,造出大批的刀山。
然而他還有雙手!
無數綁著紅綢的小刀被複製了出來,如雪花一般散落在地上。
徐默隨手撿起幾把,不怕死一樣的刺向了殷長夏:“殺了我啊!”
徐默狂笑了起來,聲音回蕩在夜色當中,異常淒厲。
“哈哈哈哈……”
這種時候的反擊,就像是貓爪撓癢癢一樣,殷長夏能夠輕易製服。
他卻沒有動手,不斷躲避著刀光。
巨樹之心的藤蔓長得更大,依附著那顆香樟樹編織了起來。
殷長夏躲入了更加狹窄逼仄的角落,徐默毫無章法的攻擊,不慎被迅速增長的藤蔓給奪去了手裏的武器。
攻擊的節奏被打亂了。
徐默是自己找死!
殷長夏通過剛才的觀察,已經明白過來徐默和懼鬼有巨大嫌隙。
殷長夏退後好幾步,用語言相譏:“反擊又有什麼意思?迫害你最深的那個人,可不是我啊。”
徐默被長著尖銳倒刺的藤蔓給擋住了身體,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他抓撓著自己的麵頰,本就被燒傷的皮膚,留下了幾道抓痕:“嗚嗚……”
他回不到以前了。
可是自己隻不過是想活下去而已。
但現在這個模樣,他寧願猶如奔赴光明一樣的去奔赴死亡。
徐默:“別說了!你懂什麼?隻有死才能讓我……”
殷長夏目光幽深,直中了要害:“你想死?”
徐默:“……”
殷長夏終於明白過來。
想起之前聽人說過,陸子珩的雙魚玉佩雖然厲害,但死的時候能激發極重的怨氣,秦封是故意撞到陸子珩的槍口的,早就籌謀著要成為半鬼王。
徐默陡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看似毫無章法,實際上處處透出算計。
殷長夏竟不覺得任何恐懼,而是終於摸清了對方意圖的興奮。
想死在他的手裏,變為更強大的厲鬼?
他偏不讓!
殷長夏的眉眼彎起,已經從怒麵切換為喜麵,進一步的瓦解著徐默的戒備心:“你想變為更強大的厲鬼,我可以幫你啊。”
被藤蔓束縛的徐默,總算是有了些反應。
懼鬼縱然在用舌頭掃過藤蔓,試圖用詛咒將藤蔓腐化,但到底沒有這麼快。
藤蔓反倒絞住了那根舌頭,倒刺割得上麵鮮血淋淋。
斷裂的藤蔓漿汁有著令人麻痹的毒素,讓懼鬼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隻得瞪圓了眼睛:“唔!!”
“你再積累怨恨,充其量也不過是個普通鬼物而已,就算比一般的鬼厲害,又能厲害到哪裏去呢?”
殷長夏的聲音透過重重藤蔓,傳到了徐默的耳朵裏。
徐默終於看向了他,呼吸變得紊亂。
縱然沒有玫瑰胸針的疊加,喜麵失去了‘蠱惑’的效果。
但凡是鬼怪,都會受到喜麵的影響。
他需要一點點瓦解對方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