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畢冠林古怪的盯著藺明繁, 本想用激將法激他,沒想到藺明繁竟然承認了。
照夜全體答應嗎?
畢冠林:“我再問你一次,你這樣袒護殷長夏, 是不是代表著照夜全體都要向殷長夏效忠?”
藺明繁神色淡淡,穿著黑色立領的製服,麵頰因畸變後而顯得蒼白, 沒有半點血色。
“你再問多少次都一樣。”
畢冠林氣壓低沉, 陰冷的同藺明繁對視。
這樣的目光相撞,宛若短兵相接,根本不退讓半步。
地上的報紙滲了雨水, 字體也變得模糊不清,空氣裏處處透露著宛如戰場硝/煙一樣的味道。
那兩人明麵上沒有任何反應, 一旁的卓黎川反倒身體僵硬。
仿佛‘主人’一生氣,遭殃的總是他自己。
卓黎川不知是經曆過多少次, 已經變成了本能。
“您別生氣, 我再去……”
畢冠林不耐煩的扯住了卓黎川前額的頭發,眼神裏透著冰冷和嫌棄:“如果不是你錯過了最佳時機,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當心我用掌控者鐵則命令你去死。”
明明準備了陷阱,這個窩囊廢卻連引他們到達正確的位置都做不到。
這讓本就看輕卓黎川的畢冠林, 終於失去了最後的耐心。
卓黎川被他扯住前額的頭發, 表情裏滿是脆弱和吃疼,卻仍舊不敢反抗:“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喉間不斷發出道歉聲。
和剛才瘋化狀態下的他相比,這樣的卓黎川堪稱小綿羊。
瞧見殷長夏的表情時,畢冠林笑著說:“怎麼了?我拿了他的掌控權,想怎麼教訓他都可以。”
殷長夏:“……”
“你的手裏不是也握著一個人的掌控權嗎?哦對了……你在家園也沒經曆過幾場遊戲, 自然不懂該如何正確的對待‘家畜’。”
畢冠林眯彎了眼, “要不要我教教你?”
藺明繁眼中滿是憎惡, 畢冠林的態度成功引起了他的不適。
不過……
殷長夏不也想拿他的掌控權嗎?
藺明繁的抗拒抵達了頂峰,脖頸間好不容易被製住的汙染,在一點點蠶食著周圍正常的肌膚。
他用手摸了下脖子,總覺得誰在掐著他一樣。
咕嚕。
像是沉入了深海的感覺。
四麵八方的水,都朝著他擠壓而來。
殷長夏:“謝謝,不過我的方法大概和你不一樣,你教不了。”
藺明繁抬眸看向殷長夏,不停抓撓著脖頸的右手停了下來。
壓迫、緊繃、慌亂……
殷長夏隻一句話,便將這些情緒通通擊碎。
這兩人是不一樣的。
畢冠林目光微冷:“是嗎?那倒是可惜了。”
這小子竟然能對答自如?
這麼久了,還找不到他的破綻,看來真的覺醒了。
畢冠林鬆了手,卓黎川的身體便虛軟的趴在了地上,隻落下一大把的栗色頭發,可想而知畢冠林拽得有多狠。
卓黎川以為畢冠林原諒他了,顧不上恢複體力,便緩緩站起身來:“您要怎麼對付他們?”
他是這個人的道具。
得充分展現自己的價值,才能不被丟棄。
畢冠林看著前方,汙染物的眼球已經滾來,足有一棟高樓大廈那麼巨大。
他惡劣的眯起了眼:“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卓黎川回過頭:“?”
畢冠林朝著汙染張開了雙臂,沉溺又陶醉的說道:“動用掌控者鐵則,所屬卓黎川前往汙染物內部。”
卓黎川牙關開始打顫,不停的搖頭,想要表達拒絕。
可底部已經伸出無數鎖鏈,在撕扯著他的身軀、五髒、乃至靈魂。
這就是拒絕掌控者的代價。
不……不!
然而知道最後,他的眼神變得空洞,朝著畢冠林點了點頭。
身上的鎖鏈這才消匿,徒剩下他一人。
畢冠林拍著他的頭頂,猶如對待寵物:“乖,還不趕緊過去?”
卓黎川:“……”
明明靠近殷長夏,才好不容易拿回了人性,現在則要朝著重度汙染的方向奔去。
他若是進入那個汙染物的身體,再度出來便會人不人、鬼不鬼,成為新一級別的災難級汙染。
“是。”卓黎川閉緊了眼,內心做著劇烈掙紮過後,才一頭朝著後方栽去。
這太不正常了。
暗處的時瑤和唐啟澤看著這一幕,心頭難免有所觸動。
掌控者鐵則?
唐啟澤和時瑤從未如此清晰而直觀的感受到這條規則的殘忍。
身體在發顫,像是獨自行走於冰天雪地。
唐啟澤抱緊了自己,弓著身體,陷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
他觸及到了那層膜。
然後……
[覺醒程度:一級。]
[覺醒程度:二級。]
[覺醒程度:三級。]
[恭喜您,已完全覺醒,正在為您拿回記憶。]
[由於您是前五覺醒的玩家,特獎勵c級道具——觀測之鏡。]
唐啟澤立直了身體,劃開一個優美的弧度。
他就像是在深海裏憋得太久的人,突然浮出了水麵,得到了喘息的機會那樣。
記憶徹底被拿回來了。
掌控者鐵則的事,他印象太過深刻,畢冠林的行為間接刺激了他。
唐啟澤嘴唇泛白:“如果沒有殷長夏,我當時被鄭玄海拿走掌控權,就會變成這樣嗎?”
後怕。
這種感情,每看一次那些被惡劣對待的玩家後,都會浮上心頭。
唐啟澤拿出了懷中的觀測之鏡,想起自己曾因為二次繼承,而帶來的副作用——對髒東西的敏/感。
單個金框眼鏡,被他戴在了左眼上。
天空、建築、地麵、近處,遠方……
唐啟澤目光閃爍,不斷確定著四周,以及殷長夏右手中龐大的鬼力。
唐啟澤:“……”
救命,他能看見宗曇了!
而且不光宗曇,除了半鬼王級別的鬼物,在動用鬼力之前,總能看到細小波動,他完全可以借由這東西,去躲開它們的攻擊軌道。
時瑤側身看著他:“你在說什麼呢?我怎麼沒聽懂!”
唐啟澤迅速鎮定了下來:“時瑤,你聽我說,好好保護小衣,興許這孩子會是我們登上列車的關鍵性人物。”
時瑤:“?”
“殷長夏……”
唐啟澤改變了叫法,眼神變得堅定,“隊長那邊走不開,需要對付畢冠林那狗日的,卓黎川就交給我,我一定會阻止他成為災難級汙染物。”
時瑤拉住了他:“不行!你會……”
唐啟澤:“你是覺得以我的能力,無法阻止他變成災難級汙染物?”
時瑤啞然,沒能接上話。
唐啟澤目光放遠,露出一個笑容:“放心,就算做不到這一點,牽製他還是能做到的。”
最好在他變成災難級汙染物的時候做點手腳,試一試道具的用法。
唐啟澤在內心已經做了簡單計劃。
明知道崎嶇,也要奔赴嗎?
時瑤喊了一句:“小心。”
唐啟澤從暗處衝了出去,想要追上卓黎川的腳步。
這可真是刺激啊,當時他害怕這顆巨大眼球,拚命想要躲避,現在卻要主動奔赴它。
唐啟澤不由苦笑,自己還未受到汙染,隻能依靠鏡片下所呈現的世界,從中判斷眼球的行動軌跡,免得再和它對上視線,從而被控製身體。
空氣裏飛散著黑色的汙染顆粒,那是被汙染的證明,整個審判之都成了廢城,處處充斥著頹敗的氣息。
殷長夏在看到唐啟澤追出去的時候,內心已經安定了下來。
殷長夏看向了畢冠林,專心想從他的嘴裏套出更多東西:“不過你既然已經知道照夜隊長的態度,還敢主動送上門來?”
“反正這是遊戲,你就算是死了,那也是你實力不濟,薄臨鋒也不會說些什麼,他的本意就是找到強者。”
畢冠林高昂的語氣變得低沉,“第九個a級玩家的位置是我的。”
殷長夏內心的違和感更深,隨著和畢冠林的對話,已經快要觸碰到那層薄薄的膜。
前方臨靠車站的燈塔,突然發出一聲聲刺耳的警報。
畢冠林猶如聆聽著,宛如在聽著一場交響樂:“多麼美妙的聲音啊,預示著裏城居民已經死傷過半,大清洗快來了。”
殷長夏微怔:“大清洗不是得北境和南境人員共同抵達才能開啟嗎?”
畢冠林笑話著他:“母巢逃離的那天,他們早就來了。這個聲音不就代表著,他們已經登上燈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