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車廂裏所有的玩家都是他的了。
咚咚咚。
心跳雜亂無章, 像是密集的戰鼓,被重重的擊打著。
“殷長夏也太亂來了!”
“這麼多人他能控製得住嗎?”
家園裏觀看直播的玩家都快要直呼好家夥了。
還好第一車廂大門緊閉,不然汙染顆粒鑽到裏麵, 人類陣營的優勢全都會逆轉到汙染物陣營。
直播間裏爆發出了熱烈的討論, 漸漸形成了兩派。
“殷長夏他能行嗎?”
“都看了這麼久, 還在問他行不行, 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
“但這麼多的汙染同時進行, 但凡有任何的打擾, 殷長夏將會麵臨全體反噬。”
“就因為這樣才刺激啊!”
家園裏氣溫驟降, 直接進入了夜晚。
迷蒙細雨裏, 還有五彩斑斕的光汙染, 猶如調色盤上互相侵融的色塊,落在了直播間玩家的臉上。
陽壽耗盡的玩家, 被一波波的光柱帶走。
明明會受到波及,卻沒有人願意離開。
之前分明想看著殷長夏出糗的那些玩家, 還下意識的認為薄臨鋒判斷不準確,覺得殷長夏沒這個資格去當a級玩家。
他們想看著他跌落下來,才能讓他們有種淩駕於他人的快/感。
結果看了這麼久……
他們隻覺得臉疼,氣得麵紅耳赤,紛紛站起了身。
媽的,得拉更多的人入夥!
不能讓殷長夏隻禍害他們, 必須讓更多的人覺得臉疼!
“你……”
“你也?”
直播間裏不約而同的動作,讓站起來的玩家無不表示尷尬。
他們沉默著走了出去, 開始去其他直播間拉人:“朋友,看大型傳教……啊不對, 下克上現場嗎?”
正在趕來殷長夏直播間, 想要探聽情報的舒廣軒被逮了個正著。
舒廣軒:“……”
為什麼你們這麼可疑!
舒廣軒是薄臨鋒手下, 被命令著趕來了這裏。
原本想從殷長夏視角探聽一些機密的,現在反倒躊躇畏懼了。
“來嘛來嘛。”
舒廣軒連忙擺手:“不了不了。”
這些人太熱情了吧!
隊長想讓他確認一件事情,如果耽擱太久時間沒回去,恐怕一區會引起軒然大波。
“小夥子別怕,我們是不會吃人的。”
舒廣軒:“……”
到最後,他還是被幾個壯漢給架著,進入了殷長夏的直播間。
舒廣軒抬頭看向遊戲大廳裏麵,一瞅……
全是在喝彩的人。
舒廣軒:“他們……”
“哦,跟你一樣,都是想過來探聽消息的,結果都留在這裏不想走了。”
舒廣軒:“……”
全、全都叛變了?
難怪派出去了這麼多人,回來的寥寥無幾。
三個a級玩家的直播間都看不過來,偏要來看殷長夏的直播間。
舒廣軒不理解這群人在想些什麼,更加覺得荒謬。
他還有隊長交代他的事情要做,沒興趣在這裏耽誤。
況且殷長夏身上背負著兩份對賭協議,待到兩份對賭協議結算,殷長夏手裏的遊戲內核便會被瓜分一空,殷長夏也會因為這件事而跌入穀底。
對賭協議出來的時候,家園裏大部分玩家皆選擇了站隊。
按理來說,不應該有叛變的事情發生才對。
好怪,他再看一眼。
在注視到裏麵的鏡頭時,舒廣軒頓時目瞪口呆:“殷長夏這是……”
“一號車廂除外,他在感染所有玩家。”
舒廣軒:“……”
救命,他也生出了點好奇!
“怎麼樣?我們沒騙你吧?”
“嘶,太刺激了。”
舒廣軒不禁感歎道,“這是玩命啊!”
殷長夏直播間裏的人越來越多,舒廣軒看了一眼,怕是已經進入了前三。
裴錚、李蛹、再然後就是殷長夏了!
能從寥寥無幾、清冷的直播間到如今這般地步,這讓舒廣軒不得不感歎一聲厲害。
在這巨大的變化中,殷長夏已經開始引人矚目了。
再加上隊長讓他確認殷長夏手裏的半鬼王是否超過三隻的事……
舒廣軒吞咽著口水,不知道接下來會如何發展。
直播間內的討論聲一波接著一波。
“如果真的能成功,劣勢就會扭轉為優勢。就算是人類陣營的玩家,也不得不按照他的指令行動了。事情到底會到什麼地步?我恨不得跳到未來去看。”
“遊戲的通關要求,本來就沒有說陣營和陣營之間必須對戰。遊戲這麼做是為了幹擾玩家的判斷,繼而使得內鬥的玩家耗空時間。”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玩家之間不會輕易放下隔閡啊。唯一的破局之法,不是互相對抗,而是出現一位類似薄臨鋒薄隊這樣的人,直接統領所有人。”
舒廣軒不知不覺加入了討論:“的確。”
但出一個薄臨鋒,談何容易?
李蛹和裴錚都沒做到吸納所有玩家,更別提殷長夏了。
這下子有意思了,舒廣軒也認真的看向了直播麵屏。
車廂內掛上了一個鍾擺,上麵顯示著最後的倒計時——
[00:02:18。]
還剩下兩分鍾,若是再沒有找到五髒鐵盒,遊戲任務就會失敗。
如果不是樊野暴走,想用綠毛直接控製活人,把活人變成綠毛僵,殷長夏也不會使出這一招。
他的體力越發難以支撐,仍舊不讓半步。
如果退了半步,在場所有人都會變成綠毛僵。
夏予瀾:“小崽子,這麼多人,你撐不住!”
殷長夏:“撐不住也要撐!”
遊戲為他們準備好了爭鬥的舞台,車廂的空間還在不停擴大。
並非往生列車的結構發生了轉變,而是他們被縮小了。
這種事情,殷長夏在租客那個遊戲裏曾經遇到過,也算是見怪不怪。
車廂內開始長出了植物,覆蓋著車廂內的管道攀岩向上,像是想要長出這個車廂一樣,上麵的毒刺從軟化到變硬,隻是眨眼之間。
抬頭朝上望去,那些毒刺已經變得如半個手掌大小的刀片一樣。
夏予瀾越發焦急:“我來對付樊野。”
殷長夏:[太爺爺,你看到角落裏的蜘蛛了嗎?]
夏予瀾:[你的意思是……?]
殷長夏:[你裝作對付樊野,先去消滅那些蜘蛛,滅了李蛹和江聽雲的耳目。]
每一秒都在對麵的注視下,沒有比這更加急迫的事情了。
就算想要做點手腳,也會被對方察覺。
殷長夏之前想探聽江聽雲的目的,現在也沒這個必要了。
殷長夏:[太爺爺,你得小心些過去,那些小蜘蛛會逃。一擊不死,後患無窮。再想要把它們引出來,它們就不會上當了。]
夏予瀾:[好。]
宗曇如今正在閉目調順鬼力,殷長夏同樣在控製汙染進程,和樊野落在活人身上的綠毛抵抗。
形勢太危險了。
夏予瀾演得起勁兒:“樊野,你我同為半鬼王,你以為我會怕你?”
說罷,夏予瀾便率先進行了攻擊。
殷長夏:“……”
他的演技天賦果然是夏家遺傳。
上梁不正下梁歪,祖宗都帶頭騙人。
角落裏的小蜘蛛果然沒有察覺,反倒倒吊著伸出了身子,想要把更多的信息傳遞出去。
夏予瀾已經和樊野打了起來,這也間接為殷長夏爭取到了時間。
時間的流逝也在變慢,每一秒都是煎熬。
殷長夏額間滿是冷汗,一邊控製著感染進程,一邊還得分散著樊野的注意力:“樊野,你該不會想被毀掉鬼種吧?你甘願被他人所控製?”
樊野的動作微頓,似乎真的因為殷長夏的話而生出影響。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你不明白?”
“比起那些人,你倒不如選擇我。”
白色的神經絲像是輔助器一樣,將殷長夏的右手抬起。
殷長夏朝著宗曇使眼色,想讓他趕緊回到鬼骨當中。
拿出鬼種耗費了多少力氣,唯有殷長夏清楚。
宗曇沒有聽從。
經過短暫的喘/息,他已經能夠動彈。
“別以為我次次都會聽你的話。”
宗曇低聲在殷長夏麵前說道,轉而站在了他的身邊,選擇和他肩並肩的麵臨這一場危機,“再說了,怎麼能讓你一個人,獨享這麼有趣的事情呢?”
這家夥,可真是口是心非。
殷長夏也笑出了聲,心髒像泡在溫水裏,漸漸變得柔軟。
其實在他無法控製狂氣值的時候,宗曇說的話他聽到了。
尤其是那句‘我會’。
宗曇曖/昧的覆上他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唇邊,凝望著殷長夏的眼神帶著桀驁和危險:“這一次我把主導權交給你,命令我吧。”
指尖感受到的全是一片冰冷,以及唇部細微挪動時的酥癢。
就像是被親吻著指尖一樣。
殷長夏耳根微熱,知道被宗曇看出他此刻無法行動,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麼多的人,感染進程錯上一步,都會功虧一簣。
殷長夏不再有半點迷惘,哪怕他們此刻皆是虛張聲勢,也要唬的對方瑟瑟發抖!
嚇人就搞一波大的!
“既然樊野聽不懂話,那就瞄準那顆鬼種!”
殷長夏的話音落下,便瞧見一道紅影朝著樊野襲擊。
與此用時,夏予瀾也凝出了堅冰,將小蜘蛛鎖到了裏麵。
兩根冰刺對撞間,徹底殺死了江聽雲的耳目。
一擊必死。
不給半點逃離的機會。
樊野的攻擊再度被觸發,從鬼種的受傷當中蘇醒了過來,靜止狀態已經變成了狂烈的攻擊。
“剛才放了你一馬,現在該我們分出勝負了。”
宗曇的麵頰被劃傷,他揚起一個的笑容,哪怕此刻鬼力損耗大半,也無懼著此刻的樊野。
真令人迫不及待。
他要替殷長夏打乖他。
“半鬼王和半鬼王之間的對戰,可太少能遇到了。”
樊野察覺到了危險,正要使用怨狐眼,卻被宗曇率先察覺。
轟——
高速移動中的身體,直接被擊打到了地上。
樊野的身軀彈跳了好幾下,麵無表情的反擊,綠毛順著宗曇的手臂向上生長,已經成功的控製到了宗曇的手臂。
哪知道宗曇竟然直接舍棄。
不帶半點猶豫。
夏予瀾完全無法插手,隻能退回到殷長夏身邊保護他,心道這大約便是戰鬥天賦。
哪怕猶豫半秒,都會被樊野的綠毛給盯上。
宗曇的右手扯斷了自己左手的關節,用鬼火燒成了灰燼,很快又再度將左手一半的手臂長出。
宗曇的攻擊模式也變得粗暴,仿佛脫籠的野狗。
身後的殷長夏發出悶聲:“唔!”
宗曇這才清醒了過來,想到鬼種在殷長夏體內,這樣做無疑會讓鬼種更加迫切的生根,汲取他的陽氣和生命力。
宗曇的手段變得柔和了一些,不再使用近身戰,瞬間拉開了和樊野的距離。
樊野想要再次纏上來,宗曇卻沒給他這個機會,反倒下手更狠。
宗曇微微仰著頭,居高臨下的注視著樊野。鬼火團一個個的亮起,縈繞在他的周圍,然後齊齊向著樊野擊去,就像是不停發/射的永動機。
夏予瀾:“每一招的應對都太快了。”
插不上手不說,連大腦都變得混沌,分析也分析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