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到24小時?
殷長夏微僵, 猛地吸入一寒氣,侵染著五髒六腑。
他想起了黎靖的話。
頭頂的倒計時根本就是個幌子,十天?哪裏還這麼長的時間?
真正的倒計時, 並不是玩家可逃離家園的倒計時,而是家園崩塌之後,裏的東西大批湧入現實世界的倒計時。
已不到24小時了。
建築物裏腐朽不堪,角落裏長滿了綠的青苔。
所門窗皆被損毀, 寒風嗚咽著從外部灌入進, 像是連這個短暫的庇護所都不給他們,要把他們卷入這場巨大的洪流當中。
在冉雪丟下這個重磅炸/彈之後,場安靜得落針可聞。
唐啟澤喃喃問道:“……真的沒久了嗎?”
“你們認為我會說謊?”冉雪嘲的說,“沒這個必要。”
是啊, 沒這個必要。
殷長夏明白她的意思,但凡剩下的時間更長一點,都可互相算計、討價還價。
現在還這麼做,又不是傻子。
直到如今, 殷長夏才完全掌控了家園信息,不再處於被動狀態。
麼……
陸子珩呢?
他知道嗎?
殷長夏腔裏嚐到了苦澀的滋味,像是苦酒入喉, 喉管裏還無法消散的血腥氣。
大概是因為知道,才更加害怕他前往一區吧。
殷長夏終於理解了陸子珩的想法, 心髒微微抽疼, 像是被細小的針一同紮, 除了血淋淋就再無其他了。
冉雪臉蒼白的抬眼看向殷長夏:“我已將我知道的都說出了,現在該你們了。”
殷長夏沉默良久,緩緩開道:“沒載物的玩家,無法降低狂氣值, 便一要進入扮演類遊戲。你找的個人……得到了手藝人……也就是核心npc的扮演任務。”
殷長夏的聲音很輕,快要和周圍的悲戚融化在一起。
隨著他的講述,冉雪也無力的跪在地,頭頂籠罩著巨大的陰影,低著頭怔怔的看著己手腕的銀鈴鐺。
東西並不會發出響聲,隻是一個裝飾品。
但這卻是唯一留給她的東西了。
冉雪一直沒能聽到哥哥去了哪一個扮演類遊戲,當初進入遊戲前,她還幻想過,麼厲害的哥哥應當從遊戲裏活下了。
然而隨著她接觸的遊戲越越,也越越絕望。
太少了。
像殷長夏一樣,可一路披荊斬棘的玩家太少了。
殷長夏平靜的說道:“但是他沒能完成任務,逐漸同化在遊戲當中,成為組成遊戲的一粒細小塵埃。直到食欲變成b級遊戲之前,他都沒能恢複記憶,一直處在痛苦當中。而後我們進入遊戲,成功通關,才讓他恢複了記憶……”
“別說了!”
冉雪咬緊了牙關,脖頸青筋凸起,巨大而刺人的情在爆發著。
然而誰也沒前阻止,任由她這樣安靜的爆發著。
冉雪的眼中已飽含淚水,喉嚨也開始哽咽了起,“嗚嗚……”
太殘忍了。
如果一直為己是npc還好,偏偏在臨關頭,才成功記起了某些東西。
哪裏是希望?
這才是最深的絕望!
冉雪光是想一想就覺得窒息,更別提當事人的哥哥會變成什麼樣子。
眾人:“……”
看到她這個樣子,他們難得的生出了分悲憫。
是悲憫,不是輕蔑。
因為如果不繼續前行,變成這樣的就是他們己了。
冉雪乎是顫抖的喊出這句話:“遊戲數量的擴大依靠玩家,連npc也依靠玩家嗎?它是在何等的……蠶食著我們啊。”
這樣碩大的絕望,仿佛撲而。
眾人不禁從她悲戚的表情裏,聯想到了所玩家現下的處境。
如此同身受。
“隻提供了陽壽的餌料,就可釀造出這麼遊戲……”
殷長夏沉沉的開,也在強忍著什麼情似的。
大約是陸子珩吧。
眾人無不悄然瞥向了殷長夏,觀察著他的表情。
可殷長夏除了眼下的青黑和疲憊外,就不再任何的情流了。
殷長夏講述起了他們在食欲裏遇到的事情,微垂的睫輕顫著,身體也快要僵在寒風之中。
雖然時間已沒剩下少了,殷長夏卻仍在安靜的告訴著冉雪——
手藝人的末路。
“他抱著封家書,然後喊著你的名字……”
“直至最後,他才從家書裏的字眼裏,找回了屬於己的靈魂。”
“他不是npc,他是玩家。”
殷長夏的聲音越淡,裏藏著的細微嗚咽和顫抖便越明顯,就像是什麼情在熱烈燃燒一樣。
冉雪泣不成聲,淚流滿。
殷長夏微垂著眸,始終是隱忍著的,卻從中……
受到了切膚之痛。
可是他還更重要的事沒完成,他還不能放縱己的情去摧垮理,甚至放聲痛哭的憑吊誰。
但從冉雪的哭聲裏,他受到的是己的淚水。
講到最後,冉雪已難忍悲痛,將手的銀鈴鐺撫了一遍又一遍,所的眼淚都砸在了。
“我和他其實沒什麼血緣關係,出身都不算好,從高中開始就算做一輩子的親人,相依為命。”
“我和他其實一直在爭,誰當哥哥,誰當姐姐。”
“但他說……當妹妹好,這樣的話,哥哥就可保護妹妹了。”
殷長夏沉默著,想起了己年幼時和陸子珩,也發生過類似的爭執。
現在想起,真是一段溫暖的時光。
冉雪緩緩的站起身,哪怕是這一個動作,已用光了她所的力氣。
她跌跌撞撞向前,從安全之地,想要走入大雪之中。
藺明繁正要拉住她,卻被殷長夏阻止。
“讓她離開吧。”
藺明繁:“……”
冉雪腳步微頓,本為交易達成後,他們也不會放過己,沒想到殷長夏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冉雪失魂落魄的回頭:“給你一個忠告吧,如果家園必須要犧牲某個強大的a級玩家,才能支撐下的話……人選從一開始就隻你們四個人。陸子珩、裴錚、你、薄臨鋒。”
冉雪:“但評標準到底是什麼呢?載物的厲害程度嗎?”
殷長夏眼神微閃:“你……”
“薄臨鋒對你麼執著的理由,或許就是因為你的載物強大,其他個人薄臨鋒根本看不。”
“而強行要帶裴錚去一區,也是為了如果拿不下你,還個裴錚當保障。”
“但不管我的猜測是否正確,載物強大的人支撐新家園最久……你也可這麼去理解。”
明白身後的殷長夏呼吸聲已,冉雪便知道他理解了己的話。
說罷,她才離開了這個地。
—
屋內一片寂靜,直到冉雪離開三分鍾,才人緊張開。
“她這是讓夏哥反殺回去……?”
時瑤緊張的說,“薄臨鋒拿夏哥當新家園人選,夏哥也可拿他當新家園人選?太太太刺激了。”
所人都沒說話,時瑤才輕聲問:“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殷長夏:“對。”
眾人一驚。
時瑤不知道難,怎麼你也跟著應和?
還‘對’?
對什麼啊對!
這腦回路,簡直難讓人理解。
殷長夏對眾人說道:“三個小時後,我們前往一區,大家各做準備吧。”
唐啟澤:“現在還剩下個小時了吧?真的不立刻趕往一區?”
殷長夏:“不,休息。”
瞧見他心意已決,唐啟澤也沒再嘴。
或許他們從九區趕的人不疲憊,但殷長夏或許已快要到達極限了。
這狀態去一區,無疑是送。
所人都沒擾殷長夏,一個接著一個的離開,獨留他在這個空曠的房間當中。
畢竟才發生了江聽雲和陸子珩的事,他們都沒得及消化,更別提殷長夏這個當事人了。
“我們先去準備一下,三個小時後見。”
“嗯。”
溫度越越冷了,窗框腐朽跌落在地,隻剩下空洞的窗,寒風夾著雨雪從外部呼嘯著吹到裏。
殷長夏疲憊的側身倒在木板床,黑發絲也軟軟的散落在紅床單。
紅與黑互相交映著,顯得分外醒目而誘人。
殷長夏沉默不語的低著頭,目光放在了己的指節之間。
手指僵硬著。
真不知是周圍溫度影響,還是他已僵得太久,直至現在才意識過。
很快,背後便傳溫暖的觸。
手指被人握住,從手背按壓下去。
殷長夏完全被一個人壁咚在床,這才回過神:“……宗曇?”
宗曇低聲耳語道:“你看,這就是身體的好處了。”
殷長夏:“?”
宗曇眉眼都帶著笑意:“這時候,你無法無視我。”
人的姿勢實在太過曖昧,殷長夏些不適。
他太習慣一個人了。
不管什麼負情,全部靠己消化。
從前宗曇是靈體,還沒這受。但他現在了身體,越越難忽視對。
宗曇似乎察覺到了這一點,他在奇怪的地總是很敏銳,便一直在他的前加深著己的存在。
就比如現在。
殷長夏:“……”
難怪這麼得意。
他的聰明小腦袋明白過之後,便生出了分氣惱。
宗曇怎麼這麼會察覺人心,很快便抓住了他的軟肋?
宗曇:“討厭?”
殷長夏:“……”
你都帶得意的問我了,還怎麼討厭?
“還行。”殷長夏嘟囔了一聲。
才對負情緒的注意力已完全轉移到了某個人的身。
人在身邊的覺,讓殷長夏覺得貪戀和安心。
宗曇輕笑一聲,心道還真是‘嘴硬’。
殷長夏凝視著宗曇,正道:“剛才冉雪的話你怎麼看?”
宗曇:“你非要在這時候跟我談這個?”
殷長夏:“不然你想談什麼?”
宗曇:“……”
看到他的閃過分鬱悶,殷長夏這才笑出聲。
就許他氣人?
宗曇眸微深,手指不斷摩挲著殷長夏的唇部,直到讓他的唇從蒼白變為殷紅。
就仿佛是己咬過之後才能留下的痕跡。
這讓宗曇的心情很好。
他鬼使神差一般,竟然將手指伸到了他的嘴裏,輕輕的攪動了起。
這樣挑逗的模樣,一時間讓殷長夏忘記了反抗。
殷長夏腦子發懵,心髒跳動的速度漸快,周圍滿是曖昧的氣氛,這才後知後覺的咬了他一。
堂堂鬼王,竟然這麼挑逗他,還不惜用了己的美!
“你也不……嫌丟臉。”殷長夏齒不清的說,“唔……抽……出去。”
“為了老婆,這算什麼?”宗曇湊到他的耳邊,低笑道,“牙真好。”
殷長夏:“……”
就該咬重一點。
殷長夏果真咬得更用力,嘴裏嘟囔著:“誰是誰老婆。”
從這個字從氣人變成調情專用,殷長夏就難直視這個字,根本喊不出了。
他從某些意外的純情。
這倒是久違的,從殷長夏的嘴裏喊出這個字。
心弦被挑動,心髒的某個機關被觸碰。
殷長夏原為宗曇還會和他互不相讓的懟句,誰知卻被飛快的抽出了手指,一個吻猛地堵了。
如此熱烈。
不管誰也好,表達情的式,未免也太過笨拙。
分明內心的情炙熱而濃烈,卻在彼此前都顯得克製。
這於厲鬼而言,可算得違天。
周圍都是雪風的呐喊聲,木門也被拍得時而開時而閉,人的心髒跳動過大,乃至於這些聲音都沒能進入到他們的耳朵。
殷長夏強忍著羞赫,主動回吻著,想要拿回主導權。
宗曇卻壓著他,摟著他的腰,手指在後腰窩的地曖昧的撫著。
皮膚是酥酥麻麻的戰栗,在這一刻渾身的官神都調動到最大,光是一個吻便讓人的心髒狂跳不止。
莫非是曆第三階段的載物的變化,才讓他和宗曇著這類似快/擴大的反應?
算了。
直到人分開時,殷長夏還氣喘籲籲,雙手已不覺的摟在對的脖頸。
縱然耳根發熱,殷長夏還要似笑非笑的問:“叫你聲老婆就受不了了,非要湊過?後你豈不是逃不掉了?”
還真是可愛的不認輸。
宗曇淡淡的說:“……嗯。”
殷長夏:“!”
他後知後覺的頰爆紅,這時候為什麼要誠實?
殷長夏清了清嗓子,說起了正事兒:“剛剛問你的事呢,什麼看法?”
宗曇坐直了身體,人的距離極其接近:“食欲個遊戲,還記得倪佑嗎?”
倪……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