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擔心衛風不明白,又似乎怕激怒衛風,褚爽趕忙解釋道:“數十年前,曾有士族王源嫁女於庶族滿氏,立時引起軒然大波,有朝庭官員上表彈劾王源,謂曰:源雖人品庸陋,胃實參華,而托姻結好,惟利是求,站辱流輩,莫斯為甚,王滿聯姻,實駭物聽,一宜實以明糾,黝之流任,使已汙之族,永愧於昔辰,方靖之黨,革心於來日,故臣等建議,請以見事免王源所居官,禁錮終身!衛將軍,你可不能害我褚氏一門啊!”
所謂禁錮終身,便是剝奪一輩子的出仕資格,具體到褚爽,則是罷免去義興太守,士族如果不掌權,家族會很快衰落下去,為此,褚爽的話語中竟帶上了些哀求,他是真的沒轍了,硬來幹不過衛風,隻能寄期望於以情動之。
衛風淡淡道:“末將出身於河東衛氏,如何配不上你褚氏....”
這話剛出,褚氏諸人均現出了欲言又止之色,衛風冷眼一掃,跟著道:“我知道諸位想說什麼,不就是沒有碟譜,尚未認祖歸宗?好,我也不強人所難,今日與府君立下誓約,三年之內,衛氏家主衛嶼必會上門求我入宗,倘若不成,我便還令愛自由,之後再不糾纏,但我若僥幸得了士族身份,還請府君將令愛許配給我,這三年內,令愛不許與任何人締結姻緣,這是衛某的最後底限,諸位不要試圖挑戰,現在請府君去把那孔道打發了罷。”
“這....”褚爽頗感為難,得到士族身份哪有如此簡單?由庶人轉為士族,在孝元皇帝定鼎江東之初雖然條件極為苛刻,但至少還有一絲機會,而如今,士庶涇渭日益分明,士有可能被打回庶,庶想一躍為士那是絕無可能!
最關鍵的原因,在於士族隊伍日益龐大,各門各戶經幾十年來的開枝散葉,人數已達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而大晉的土地就那麼點,僧多粥少啊,最開始南渡的士族,當個小郡太守都要猶豫再三,至少也要一富足大郡才能滿足他們的胃口,而如今,別說小郡太守,即便是縣令以及郡縣僚屬都搶破了頭,就這樣,還有些士族連什麼官職都謀不到,那被衛風滅門的錢姓士族正是屬於混的差的那種。
不過,話又說回來,河東衛氏早已衰敗至遊走在了士庶邊緣,頂著士族的名號,過的卻是庶族的日子,如果不是勉強仗著先祖衛瓘的餘蔭庇佑,恐怕連士族身份都保不住,照這麼看,衛風走衛嶼的路子倒不失為一條捷徑,可天下間姓衛的多了去,衛嶼憑什麼會留意到他?招衛風認祖歸宗,先決條件便是此人能夠名揚建康,給建康衛氏帶來看的見的好處,衛嶼才會甘心替衛風偽造一份碟譜,隻是,短短三年內,他有可能嗎?
在陽羨,衛風可以欺侮自已弱小而作威作福,可到了建康,那裏滿城公卿權貴,憑著義興郡軍司馬的身份,根本就沒人理睬!答應了,假如他做不到,豈不是耽擱了靈媛三年寶貴光蔭?還要冒著開罪琅琊王的風險,如果不答應,看他那副煞氣騰騰的樣子,恐怕動手搶人已是最低限度了吧?
三月雖然春暖花開,但並不是過於炎熱,褚爽隻覺得自已的腦門都布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其他人,包括睿智鎮定的褚夫人也不敢多說,背後議論詆毀是一回事,當麵頂撞又是一回事,他們都清楚,勸說不會有用,衛風往好了說是心誌沉凝,換種說法則是一根筋拽不回頭!
衛風也不催促,目光如炬,繼續給褚爽施加壓力,凝重的氣氛,似乎連鳥兒都能感覺到,紛紛撲騰著翅膀向遠處飛去。
半伏在地的褚靈媛,俏麵漸漸現出了一抹掙紮,這絲掙紮很快就凝成了堅毅,她猛的把心一橫,斬釘截鐵道:“父親,您不要為難了,小女說什麼都不嫁他!”
“哦?”衛風把目光投了過去,恰與褚靈媛視線相交,這個女人的美目中竟現出了視死如歸之色,顯然對自已無比痛恨,想想也是,如她這般的嬌嬌女,該是門當戶對的俊彥郎君,再投其所好才對啊,偏偏自已要出身沒出身,要溫柔沒溫柔,一上來還使用下流手段,難怪人家不待見自已。
其實衛風對於褚靈媛談不上有多喜歡,他的心裏裝著小蘭與王蔓就已經夠了,對於褚靈媛,更多的是征服欲,褚靈媛固然是美,可世上什麼都缺,唯獨美女不缺,據他所知,這一時期,最著名的美女是那個呆子皇帝的皇後王神愛與北燕國的大小苻後,王神愛出於士女身份,或許會講究矜持,大小苻後卻專擅魅惑男人,燕主慕容熙能為她們敗掉整個國家,並在大苻後出殯之前還跳入棺材淫屍,這對姐妹花的魅力由此可見一斑,衛風神往已久。
褚靈媛帶給他的樂趣在於征服的過程,王蔓由於家族被夷,心思相對簡單,是以鬧騰了一陣子就甘心做他的妻子,令衛風總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而對於褚靈媛,衛風會慢慢來,一點點的打擊她的自信,摧毀她的意誌,把她從高傲的神壇上拉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