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三章 原來如此(1 / 2)

在衛風眼裏,破崗瀆作為水利設施倒是可以,用於航運略顯勉強了些,要想徹底發揮破崗瀆的功用,隻有疏浚加寬,按照京杭大運河的規格升級,但在丘陵地區開挖如此規模的運河,其消耗的人力物力是難以想象的。

其實就目前而言,破崗瀆堪堪可以滿足建康的需要,即使衛風日後當了政,恐怕破崗瀆還得存在一段時間,經濟的跨越式發展,並不是一兩次的糧食豐收或者幾項發明創明就可以推動的,首要條件,便是視界的開闊與思想的鬆綁,當務之急,則是打破莊園經濟的壁壘,促進社會分工的蓬勃發展!

具體到衛風,將來麵臨的困難則是王謝,王謝各有上千頃良田與數處山澤,因著特殊淵源,使用武力剝奪會被人看作忘恩負義,那麼,該如何才能讓王謝心甘情願的放棄特權呢?

在衛風前世,流行一種打老虎的活動,放在這個時代,王謝既是衛風的政治盟友,也是兩頭最大的老虎,隻有先打掉大老虎,小老虎才會束手就擒,如果對王謝放任不理,江東的莊園經濟將會成為阻礙整個社會前進的巨大絆腳石!

曆史上,候景固然殺人百萬,給吳會帶來了毀滅性打擊,可是換個角度來看,又何嚐不是對莊園經濟的徹底摧毀呢?正是在此基礎上,才拉開了隋唐盛世的幃幕,很難想象,如果江南遍地都是大莊園主,朝庭又能掌控到江南糧食的幾成產量?

要知道,那時的關中大地已經被千百年來的反複耕作給榨幹了!

衛風突然啞然失笑,他覺得自已想的太遠了,如今連塊容身之地都未取得,還談何勸說王謝?

“將軍,那應該是你家府君吧?”劉興男猛的伸手一指,嚷嚷聲打斷了衛風的思緒,不由舉頭一看,埭頭有一前一後兩條船正被緩緩拖拽靠向岸邊,船上各豎著一杆王字大旗!

謝公義趕忙拱了拱手:“理該是世伯祖,衛將軍,公義告辭了。”

衛風微微笑道:“公義,請自便!”

謝公義點了點頭,匆匆而去。

這果然是王凝之,王凝之紅光滿麵,誌得意滿,還未下船就已捋須嗬嗬直笑,想想也是,他的父親王羲之雖然在書法上成就超群,在政治上卻未有建樹,最高隻官至右軍將軍、會稽內史,未曾入執中樞,這一方麵與當時朝政由桓溫把持有關,另一方麵也是他自身能力的缺陷,有才華的人,未必玩的轉官場!

及王凝之的幾個兄弟,除了王獻之曾擔當過中書令之外,其餘均是庸碌無為,而王獻之這中書令的水份很大,是依靠與郗道茂離婚再娶新安公主而來,並不是憑著真本事。

可王凝之不同,他自認為一不聯姻,二不諛上,曆仕江州刺史、會稽內吏,是一步一個腳印,因功積累而來,今次就職侍中、吏部尚書是水到渠成,含金量十足!

王凝之的子侄們一擁而上,連聲誇讚,王凝之更是哈哈大笑,仿佛琅琊王氏王羲之這一脈已經在他手上重現了輝煌!

好不容易,包括謝氏眾人才與王凝之一一見禮完畢,始終袖手旁觀的衛風帶著王蔓上前施禮道:“末將參見府君,恭賀府君高升!”

“衛將軍,你該稱王尚書了!”衛風語音剛落,司馬德文就陰陽怪氣的從旁插口。

“誒~~”王凝之大度的擺了擺手,目中現出了緬懷之色:“當年衛將軍從一聲府君開始,便與老夫結下了不解之緣,什麼王尚書?還是府君聽著順耳,衛將軍莫要改口,如此反而生疏!”

“伯父重情重義,尤其難得啊!”王氏子侄趕忙豎指吹捧,謝道韞的美目中也現出了欣慰之色,她就怕夫郎擺出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但顯然,王凝之還是顧及舊情的。

對於與衛風的關係,謝道韞比王謝二族中任何一人都認識深刻,因著孫恩作反,使她意識到軍權的重要性,也由於謝琰兵敗身亡,使她看清了王謝所麵臨的危機,所以才會有出發之前對子侄輩的忠告,或許她已經明白,主客之勢正在漸漸逆轉,當桓玄身死族滅之時,便是衛風徹底反客為主之日!

大勢如此,與其逆潮流垂死掙紮,倒不如順天應人,說不定能給王謝帶來新的機遇!

謝道韞的神色略有些複雜,不自禁看向了衛風,衛風微微一笑,再向王凝之拱了拱手:“在末將眼裏,無論府君身居何職,都永遠是末將的府君!”

“馬屁精!”司馬德文低低嘀咕了句。

“好!”王凝之卻歡喜的大笑道:“衛將軍有心了,這份情老夫承著便是,來,咱們趕緊回去,或能來的及把酒言歡!”

“這個”衛風為難道:“請府君、謝夫人與諸位先行一步,因義興褚府君也於今日抵京,末將還須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