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隻說過一句話的卞範之,在衛風接了詔令之後,不經意的問道:“衛將軍,請問何時赴任廣陵?”
衛風也假模假樣的眉頭一皺,屈指計算了下,好一會兒,才拱了拱手:“因著高雅之與劉敬宣仍占據廣陵,因此衛某須做些準備,料想不須太久,會抓緊時間盡快渡江。”
“嗯~~”桓玄現出了滿意之色,叮囑道:“為朝庭平叛就交給衛將軍了,功成之日,另有封賞,陛下等著你奉上那兩顆逆賊的首級,但請莫要大意!”
說完,桓玄的小眯眼眯了眯,又把征詢的目光投向了王神愛。
王神愛明白,這是在催促自已散朝,同時她也清楚,自轉身步入後殿時起,很可能終其一生都不會有見著王蔓與謝道韞的機會了,當然也包括這個人!
但王神愛並不後悔,她覺得自已有了用處,有了存在的價值,隻是神色複雜的看了眼衛風,似是透過衛風在與王蔓與謝道韞做著告別,隨即便收拾起心情,問道:“眾卿還有何事上奏?”
隨著王神愛的鳳目一一掃過,每個人均是默不作聲,然而,再一次掃過衛風時,衛風卻眨了眨眼睛,釋放出一絲感激,還帶著份承諾,仿佛在說,終有一天,我會讓你重見天日!
王神愛不禁一股暖流湧上了心頭,眼角也有了種濕潤的感覺,為了不讓人看出什麼,當即猛一咬牙,示意道:“退朝!”
以桓玄為首,百官紛紛行至殿心,躬身施禮:“臣等恭送陛下與皇後殿下!”
王神愛的神色又恢複了冰山玉容,有如機器人般從席上站起,在宮女黃門強行把司馬德宗架起,就迫不急待的向後殿走去。
不多時,九層玉階上已空無一人,一眾文武也三三兩兩的離開了大殿。出了宮城,謝混突然拉住衛風道:“南郡公不懷好意,愚兄雖料想衛將軍必有對策,但仍請小心行事,今日你成功恢複士籍,宗族當為你慶賀,這樣罷,明日過來愚兄府上,愚兄把姑母與姑父也請來,咱們好好暢飲一番。”
王凝之捋須微微笑著。一副就等著與你把酒言歡的模樣。
衛風連忙施禮道:“多謝府君與謝中書。明日定當如約前來!”
“好了。好了!”衛風的話音剛落,褚爽已揮揮手道:“搞那麼些虛禮作甚?衛將軍,趕緊去你府上,想必靈媛與你兩個外姑已經等不及了。”說著。不由分說的拉上衛風,向羊車快步而去,衛風隻得向王凝之與謝混報以了個苦笑。
由於今日事關衛風入士,褚夫人不願在家幹等,於是帶上褚靈媛來到了衛風府裏,褚爽也不認為不妥,雖然褚靈媛屈居妾位,但他已經把自已擺到老丈人的位置了,畢竟衛風的正牌嶽父王恭不在了嘛。
伴著咩咩聲。羊車慢吞吞的行駛,衛風領著幾名親衛跟在後麵,約摸過了半個時辰,才回到了自家府邸。
剛剛敲上門,大門已被嘩啦一下打開。出現在眼前的是王道憐、陳少女還有劉興男!
也顧不得向褚爽問好,劉興男急急忙忙問道:“將軍,您去的如何了?有沒有入士?”
“哎~~”衛風重重一歎,恨恨道:“該死的司馬德文!”
“啊?”劉興男失望之色毫不掩飾,惋惜道:“將軍,您該不是沒入成吧?是不是司馬德文作梗?這下您慘了,咱們這些人裏麵,就數您身份最低,想當官是沒可能了,依興男看啊,您要麼學孫恩扯起大旗造反,要麼幹脆投靠父親,到時候讓父親封您個王當當....”
劉興男還在喋喋不休,褚爽的那張老臉已是憋的通紅,一副強忍著笑的模樣,王道憐卻是心中一動,眼角餘光留意到了親衛手裏捧著的兩枚黃澄澄大印與官服官帽,不禁沒好氣道:“興男,你別信將軍的,你看看那是什麼?”
劉興男向後一看,頓時現出了驚喜交加之色,緊跟著又狠狠瞪了衛風一眼,冷哼一聲:“將軍,騙興男好玩吧?還該死的司馬德文呢,您不入士哪來的官服官印?裝的倒挺像的,您就不能好好說話?您這是那啥一輩子都改不了吃那啥的脾性!”
衛風立時臉麵一沉,不滿道:“劉興男,我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你反倒怪起我來了,我想說的是,這該死的司馬德文被罷了司徒一職,聽明白了沒?”
“哼!”劉興男明白受了耍弄,快步上前,從親衛手裏取過官服與官印,往懷裏一抱,自顧自的向內走去,其餘諸人搖了搖頭,也跟了上前。
大殿內,一眾女人都在,庾氏與褚夫人坐一起,庾氏的年齡雖然小了十歲左右,兩個女人卻都是丈母娘的身份,又同是高門士女,頗有共同語言,幾句簡單的交談之後,就互相引為了閨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