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拓跋儀攻打是的薊,而不是天津,但沒有誰敢掉以輕心,畢竟天津距薊隻有兩百四十裏。
燕人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或許不會留意在海邊的一個角落正偷偷興建的城池,可是魏人不同,魏國如日中天,開拓進取,一旦攻破薊,必然會派人來海邊察看地形,天津很快會暴露在魏人的視線當中,拓跋儀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出天津對於整個河北、遼東的特殊意義。
沒有人料到魏人會來的如此之快,也沒有人對燕人能否守住薊抱有信心,因為魏軍在北方幾乎是無敵的存在了,更何況來的還是拓跋儀率領的八萬大軍,拓跋儀論起政治手腕或許不如拓跋珪,但在軍事才能方麵,不會比拓跋珪遜色分毫。”
好半天,王道憐才不安道:“將軍,拓跋珪定是打探到了燕國的變故才趁虛來攻,在魏國的兵鋒下薊肯定守不住,您要不要先暫時放棄攻打百濟,出兵救援燕人?隻有薊在燕人手裏,天津才能安然無恙。”
衛風尋思半晌,搖搖頭道:“不必多此一舉,燕人隻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咱們出兵救援,先不說人家領不領情,首先便會陷入與魏人作戰的泥沼當中,另外一點,我這幾萬軍是孤軍,孤軍深入最為危險,即使魏人一時輕敵為我所敗,卻可以源源不斷的派軍來援,我這點人馬哪能拚得起他?
所以按兵不動,固守天津方是上策,別看天津隻是一座還未完工的小城,但咱們有神臂弩,有弩炮。魏人來攻隻是找死而已,天津城下就是魏人的絞肉機,若他想斷我糧道也是不可能,天津的補給全從海麵運送,魏國又哪來的水軍?
至於攻打百濟。倒是沒有取消的必要,隻有越快挖出港口與堆築起城池,抵擋住魏人才越有把握,再怎麼說,薊總有個三兩萬的守軍,我倒不信拓跋儀能在十來日之內把薊攻破!”
眾人想想也挺有道理的。麵色稍稍緩和了些,劉興男卻又道:“將軍,如果您救援薊,真能以奇兵破了拓跋儀,魏國應該不會源源不斷的派援軍來吧?在魏國的西南麵,有秦國。秦國的國力既使不如魏國也相差不太大,在魏國北麵的草原上,還有柔然,聽說魏國這幾年沒少與柔然作戰呢,否則燕國哪能撐到今日?您不救援薊,是不是太過於保守了些?”
“這....”衛風陷入了遲疑當中,依他的稟性。當然是與魏軍酣暢淋漓的大戰一場最為舒爽,其實劉興男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可是不能不考慮到後果,他的根基在江東,現在就與魏國大戰,既便勝了又能得到什麼?敗了那是連老本都蝕光,總之是得不償失。
衛風剛要開口,苻訓英已先行留意到了衛風的神色,明白這人不願冒險,於是盈盈笑道:“興男妹妹。你恐怕對北方的形勢不了解,魏主已於去年將劉皇後所出華陰公主送給了柔然酋帥閭大肥和親,因此魏國北方邊境幾年之內將不會再有大的戰事。
而秦國雖因拓跋珪以千匹良馬欲迎娶秦國公主而與魏國反目,似有隨時兵戈大起的可能,但秦主姚興長於內政。韜略不足,貪圖小利,乘晉國衰亂,一再發兵東進,先是逼迫弘農(今河南靈寶縣北)太守、華山(今陝西華縣)太守俯首稱臣,進一步占據上洛(今陝西商縣),又命其弟姚崇、鎮東將軍楊佛嵩攻占洛陽,掠丁口二萬餘戶遷往關中,還得寸進尺,趁桓玄東進建康,攻占南鄉、順陽、新野等十二郡,看似奪取了淮水、漢水以北的大片土地,乃一開拓進取之明君,實則是主次不分!
秦國的大敵乃是魏國,而洛陽一帶乃是秦魏間的天然分野,隔著人畜無害的晉國,秦魏尚可相安無事,各自壯大之後,再尋決戰之機,如此淺顯的道理,拓跋珪豈會不知?所以一心東向,以圖吞並燕國,無後顧之憂方可回師攻打秦國。
而如今,秦國不顧腹心秦涼二州的各路豪強未定,率先攻取晉國土地,等同於打破了平衡,既是與晉國結下了死仇,也是逼迫自己提前與魏國為敵,想那區區姚興如何是拓跋珪敵手?拓跋珪雄才大略,心性陰險,與我氐人的世祖宣昭皇帝(苻堅)可並為北方之雄,若是秦魏起刀兵,一年內,拓跋珪必大破姚興,因此,將軍按兵不動,坐觀秦魏爭鬥方為上策。”
所有人全都把詫異的目光看向了苻訓英,這是真的驚訝了,原以來她們無非是兩個顛倒眾生的女人罷了,卻沒料到,竟有如此見地,一般般的軍師也沒這樣的水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