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衛風一個人鬱悶的鑽了冷被窩,第二天清晨起床,就感受到鄴城處處洋溢著一派歡天喜地的氣氛。
一方麵是自永嘉以來,鄴曆匈奴漢國、羯趙、冉魏、燕國與魏國等勢力合計近兩百年的不斷轉手與破壞,這座原河北第一大城與他的百姓經曆了太多的苦難。
鄴據傳乃始築於齊桓公,於曹魏時期達到了頂峰,作為曹魏的都城之一,不但城池堅固華美,還於城外築金鳳、銅雀、冰井三台,是當是曹魏雄厚國力的象征。
然而自永嘉起,鄴雖先後成為過羯趙、冉魏與前燕的都城,卻也恰因於此,遭受到了遠超於河北諸城的浩劫,金鳳、銅雀、冰井三台除了三個巨大的土堆與散落於四周的瓦礫,早已不見任何蹤影,鄴的城郭則是煙熏火燎處處,裂縫、坑洞滿目皆是,城裏也遍布廢墟,當年於曹魏皇城舊址修建的羯趙皇城,也變作了最大的一遍廢墟!
而這一切,時至今日似乎有了結束的跡象!
果然,衛風沒讓鄴的百姓失望,十五稅一、年役使不超過十日、軍戶製的取消甫一宣布,立刻就引發了歡聲雷動,尤其是軍戶製雖然取消了,當兵不再強迫,可是河北百姓仍是自發的踴躍參軍,他們需要保住這份勝利果實,再不願經曆戰亂了!
盡管河北百姓中,有很多是來自於羌、氏、匈奴、鮮卑、丁零等諸胡,可是他們與晉人雜居了上百年。血脈早已融合,這一刻,既然河北重回了晉室,那麼,他們也把自己當作了晉人看待。
其實衛風治下人口的血脈本就不純淨,早期跟隨他的軍卒,血脈中多少都含有些山越的基因,之後又擄來了大批半島女人,誕下的後代自然蘊含有半島人的特征,再往後又有交州俚女、林邑女人、少量的拓跋氏女人的加入。血脈之紛雜令人膛目結舌。隻不過這又有什麼呢?這個時代本就是一個民族融合的時代,無非是多了些暴力血腥罷了,衛風所要做的,便是讓他治下的人口成為強勢種族。去強行融合弱勢種族的血脈!
而劉興男與王道憐在雙雙起床之後。似乎感染到了那遍布鄴城的歡喜氛圍。俏麵也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匆匆用了早膳之後,正要拉著衛風出城走走。一名母夜叉卻帶著絲古怪奔來,施禮道:“將軍,江州別駕徐道覆前來拜訪,末將已把他安排在了大殿奉茶。”
“哦?”衛風是真的驚訝了,元月初一,徐道覆就上門拜訪,這是什麼意思?
王道憐連忙道:“將軍,如今您勢大,盧徐二人與北府軍又有斬殺何無忌之仇,而且江州地處於夾縫當中,處境艱難,要照妾看呀,這二人不可能不明白,徐道覆很可能是來請降的,這是好兆頭啊,您快去看看吧,妾與興男自己出去就可以了。”
“嗯!”衛風點了點頭,向著大殿走去。
不多時,就看到殿內一名青衣人端坐於一側,雖然坐姿很正,臉龐也很平靜,但雙目的偶爾閃爍出賣了他內心的不平靜,這正是由武昌秘密潛來的徐道覆。
在得知衛風陣斬拓跋儀,並取得河北全境之後,徐道覆已明白不能等了,必須要與衛風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因此他悄悄的離開了武昌,一路潛行,又多方打探衛風行蹤,終於在正月初一趕來了鄴。
隻是徐道覆不知道衛風會如何對待自己,雖然談不上深仇大恨,但自己圍攻過陽羨,又圍攻過山陰,心裏難免忐忑啊!
遠遠的,衛風拱手嗬嗬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複堂兄親臨,你我之間雖未曾真正見過麵,卻多次擦肩而過,不知複堂兄與盧使君近些年可還安好?”
說實話,徐道覆也沒見過衛風,這時下意識的抬眼看去,衛風麵帶微微笑,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任誰都想不到,這樣的人會於短短幾年之內橫掃大江南北,成為了誰都談之色變的一方霸主級人物!
帶著滿腔感慨,徐道覆起身回禮:“多謝將軍關心,道覆與姊夫這些年來不過是為保著小命苦苦掙紮罷了,個中艱辛一言難盡,談不上什麼好不好。”
說話間,衛風已邁入大殿,正視著徐道覆,淡淡道:“複堂兄能於元月初一趕來,我是既欣喜,也不意外,複堂兄是個明白人,想必來之前已與盧使君充分考慮了利弊得失,這樣罷,我非是量小之人,以前的事無非是成王敗寇,說不上誰是誰非,過去的就過去了,今日我隻提一個要求,天下一統之後,你與盧使君必須放棄軍權,入我新朝任職,官司何職,由你二人的能力來定,這是唯一的條件,也是必須的條件,複堂兄一言可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