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莉亞胡亂應了幾句,算是肯定校友會這一說法,隻是確實沒想明白什麼校友會。難不成是他和她還有威爾遜三人組的劍橋校友會?

什麼活動啊?夜不歸宿就不用拉上她了吧……

她有點無奈,但還是決定暫不處理,拋到腦後。

隻是她自己也沒意識到,她下意識吃得快了一些,動作都較往常利落一些。

這天下午,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阿德莉亞難得沒有回到房間,而是在客廳裏看書,客廳裏擺了本歌德的選集,大概是她的室友福爾摩斯的。

看上去蠻新的,估計他的主人也不怎麼看,阿德莉亞拿著看也不擔心窺見室友的筆記。

遺憾的是偉大的歌德也沒能拯救阿德莉亞的文學素養,她強撐著看了沒到十頁,就又窩在沙發上睡著了。

她睡眠不佳,睡著後往往不是夢魘就是淺眠,偶爾睡得很黑很沉,醒來的時候也會被頭痛困擾。她出於自己既往的職業素養,已經堅強地拒絕了無數次安眠藥或興奮劑,阿德莉亞甚至覺得這可以列為她人生中最大的成就之一。

這次也是一樣,像是清醒夢,她恍恍惚惚感覺自己好像漂浮著,搖搖晃晃找不到落點。

直到熟悉的聲音響起。

“醒醒,阿德裏安,”他的大手輕輕地推了推,“醒醒。”

阿德莉亞也沒想到自己在福爾摩斯麵前竟然也有些不設防備了——若是往常她在客廳或者其他任何不是自己的床上的地方睡著,除了赫德森太太的任何動靜都能把她從睡眠中喚醒。可這次她聽見福爾摩斯的聲音,竟然隻覺得像是貓在拍她的背,她隻想撥到一邊,不要讓他妨礙自己的睡眠。

“有什麼事情嗎?”

但她到底還是醒了過來。墨綠的眼睛睜開之後,不適應光線似的微微眯了眯,長長的眼睫扇動,晃著一小片陰影。

“我還以為你會先興師問罪,問我校友會的事情呢,”福爾摩斯的聲音掩藏不住的興奮,細聽又有些像焦灼,“一會兒霍普金斯——噢我忘記介紹了,蘇格蘭場一位新進的年輕警探,我想你一定看到了我留下的那份報紙——”

阿德莉亞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歇洛克是看見了還是沒有,他扶著阿德莉亞靠著的沙發背騰地站了起來,又優雅地旋身踱步坐到了他的專座——那張單人沙發上。

輕快地仿佛在跳舞。

不得不說他的興奮狀態有些感染到了阿德莉亞,她摸了摸手邊的杯子,喝了口冷掉的水潤潤嗓。反正不需要她回應,福爾摩斯也肯定會繼續說下去的。

“不得不說,我見到不少蘇格蘭場的庸人,偶爾遇見一個好說話的,還頗有些不適應呢,或許新的血液確實能給蘇格蘭場帶來些改變,”他從桌邊抽屜摸了摸,摸出了他的煙鬥,“我現在抽支煙,你不介意吧?”

“啊。”她也勉強不了自己說出不介意,隻能發出一個無意義的音節。

“那可太好了,請幫我把我的火柴扔過來,我放在你口袋裏了……不不不,不要那樣看著我,我昨天回來的時候不小心錯放到你的外套裏了。”

按照阿德莉亞的性格,即便介意他抽煙,也得把火柴掏出來,但她今天或許是太過放鬆,又或者還有些迷糊,反倒說出了往常不會說的話:“那就不抽了。”

“好吧,好吧,”歇洛克歎了口氣,卻也沒有把煙鬥取下來,雙指夾著煙鬥慢悠悠地上下晃著,並不十分放在心上,“看來你並不能體諒接近兩宿沒睡的室友。”

“不過沒有關係,謎題本身就讓人激動了,更不用說他即將揭開麵紗的那一瞬間,或許不需要煙草我也能保持精力……啊,阿德裏安,能給我一些表情嗎?”他的語氣似乎有些不滿。

阿德莉亞本來沒什麼變化的臉微微有些鬆動:“可能取決於你將要揭開什麼樣的謎題了。”

歇洛克故作神秘地把食指抵在唇邊:“當然要所有觀眾到齊之後才能揭開,不過我並不介意先做一些人物介紹。”

“哦對了,阿德裏安,你幫上了大忙,”他眉飛色舞,“那封信一定是你拿上來的吧?一定是因為沒有寫來信人也沒有郵票郵戳你才放在最上麵的吧,阿德裏安,你幫上大忙了——我花了不少時間揣測是誰給我寄過來——不,確切地說,是千裏迢迢從薩利區放到221b的信箱裏的。”

阿德莉亞麵色如常。

“應當是一位很精致的女士,信紙上還有檸檬草的香氣哩——不過在此刻她的身份倒沒那麼重要,重要的是信裏的信息,給我節約了不少時間——”

阿德莉亞點了點頭:“看來你運氣不錯。”

心裏想:檸檬草的香氣?這人的鼻子可真靈。

“是的,光靠我一個人可決計沒那麼快,恐怕還得害的那位可憐的女士受幾天苦,不過我已經推斷出他們今夜的行動了,阿德裏安,我知道你有一隻左輪,赫德森太太說過你的槍法精湛,請你一定要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