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確實太累了,在馬車上,她本有些困惑想提問,還沒來得及說,大腦就先墜入了睡眠。在睡著前她好像聽到了一聲輕輕的笑,但她不確定。

本以為看到這麼類似前世的場景,她又會做噩夢。可是很難得、很難得,她睡了個沒有夢的黑甜覺。

應當是被歇洛克喊醒,她困得直打跌,跟在他身後回的221b,也不記得是怎麼跟赫德森太太打招呼的了,反正她就迷迷蒙蒙地,潛意識裏告訴自己不要穿著髒衣服躺床上,往沙發上一倒。

好像是聽到了歇洛克的笑聲,他貼心地隻點亮一盞小燭燈,為她抱了一床毯子,同她說了什麼,她沒聽清,渾渾沌沌地就跌進了黑甜鄉。

第二天是聞到了早餐的香氣醒來的。

阿德莉亞迷迷蒙蒙地坐起來,睜眼對著餐桌發了好一會兒呆,眼神才慢慢聚焦。

“看來你睡得不錯,阿德裏安,”坐在餐桌另一頭的歇洛克悠閑地翹著腳翻報紙,“一整夜,你就保持這個動作動都沒動呢。”

阿德莉亞想說話,想起自己的嗓音,不動聲色地稍微調整了下做了下預備:“啊。”

她的聲音以前是偏女性的,青春期的時候自己試著抽煙喝酒——抽一口或喝一口含在喉間,還有趁著感冒拚命作死,成功把自己的嗓子廢掉了,最嚴重的時候說是破鑼嗓子也不為過。盡管後來被赫德森太太發現令她好好休養,但她恢複之後聲音就十分接近男音了,至今不潤潤咽喉提高聲音說話還能輕易破音。

“我可沒有盯著人睡覺的習慣,隻是我睡前和我起來之後,你的姿勢一點沒動而已,”他沒注意阿德莉亞的動作,“對了,有一點你倒是說的不錯,格林警長已經開上記者發布會了。”

“嗯?”她反應了下,才想起來格林警長是誰,“噢。”

聲音不穩定的時候,她會少說一些話。

報紙往下移,露出他的一雙眼睛,歇洛克定睛觀察了下自己這位分外寡言的室友,確定隻是過於困頓有些沒醒神,不由得帶出了些笑意。

“我建議你還是盡快收拾一下,威爾遜說中餐的時候要來拜訪,赫德森太太可興奮地要預備做一頓大餐哩。”

啊,不要吧?

阿德莉亞忍不住戴上痛苦麵具。

她沒注意她的室友正默默觀察著她難得生動的表情,報紙擋住的嘴角藏不住笑意。

看見茶幾上自己的杯子,也顧不著是不是昨天晚上的水了,拿起來喝了一口,竟還是溫的,嗓子終於得到了一些解救,她稍稍清了清嗓子,知道是誰幫忙倒的水,小聲道謝:“謝謝你的熱水。”

“舉手之勞,”他翻了一頁報紙,“你確定不需要給實驗室請假嗎?”

請個什麼假啊,做實驗這種事情,全靠自覺。在心裏默默吐槽一句,阿德莉亞還是勉強起身,把毯子掀開,腳落到地麵的瞬間才意識到昨晚一覺確實有些過於舒適了,渾身都透著難得的鬆快感。

說不定平時睡不好還是因為不夠累?她難得有興致開起了自己的玩笑。

將毯子疊好放到一邊,她嗅了嗅自己的衣領,沒發現奇怪的味道,這讓她稍微安心,但她還是決定先去洗個澡。

“你要去洗澡?”她的偵探室友提問。

“嗯?怎麼了?”

“你都不好奇之後發生了什麼嗎?”難得的,他沒有說通過觀察得到結論,而是直接發問。

合租的這些天,歇洛克單知道自己的室友好奇心淡薄,但確實是沒想到能淡到這種程度。一晚的奔波冒險,事情一了,就能完全不在意,不追究前因後果。

盡管置身其中,卻又像是個看客。

他謹慎地觀察著自己室友的表情變化。

可惜阿德莉亞並沒有流露出什麼別樣的情感,隻是平靜地說:“我沒有不好奇,隻是你們待會兒肯定會說的吧。”

她說的是真話,語氣完全不敷衍。

歇洛克收回視線,大幅度誇張地聳了聳肩,報紙也嘩啦啦作響。阿德莉亞也沒在意,回房間收拾洗澡去了。

收拾好出來吃早飯的時候,歇洛克已經開始捯飭他的瓶瓶罐罐了,她有時候能看見他在折騰一些試劑,偶爾一瞥甚至看到過硫酸啊這種腐蝕性液體。不過她不是追根究底的人,通常當作沒看到。

難得有精氣神,阿德莉亞也沒閑著,吃完早餐之後將餐盤送下去,回來之後手上拿了個裝了75酒精的噴壺,對著前一天格林警長坐過的沙發一頓噴,然後才把坐墊什麼的卷巴卷巴收起來。她有時候會在實驗室裏自己配點84消毒液,所以此刻也不急著清洗,先裝起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