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黃皆說出自己的身份,三公主清漪微微一笑,食指指肚在彎刀上抹了一下,沾上些夜晚液化的寒氣。
“公子果真是聰明人。”她的雙眸溫和地瞧著刀身,也不抬眼看黃皆。
黃皆搖了搖頭,語氣感歎:“我隻一愚莽武夫而已。”
“不然,紀公子不必自謙,能破了關北凶徒張三的金剛不壞,可不會僅僅是一武夫。”三公主平淡道。
黃皆身形一頓,扭過頭來斜視前方女子,殺氣從他身上湧出,將這宮殿罩得似乎又暗了許多。
“你跟蹤我?”
“大......大膽狂徒!怎可跟三公主......如此無禮!”苗伶又是害怕又是生氣,從三公主背後探出腦袋,磕磕巴巴地質問黃皆。
三公主輕拍了下她的腦袋,臉上神情未變,輕聲說道:“一群欒陽貴子貴女下到南越,若無一人盯著敢問公子會信麼?且不論我不僅是居於此等冷宮的三公主,也是拾草堂晶鱗城分舵舵主。”
黃皆盯著她看了半晌,才斂了些殺氣,神情稍緩,道:“這拾草堂倒是什麼活計都做。不過,三公主你是一國公主,身份尊貴,怎麼卻又做了這拾草堂的舵主。”
“身份尊貴?”三公主自嘲道,左右看了一眼,接著開口,“尊於何處?貴從何來?”
她從圓凳上站起,一步步走向黃皆,到了他麵前,仰著頭看他皺起的眉:“先不說我了,紀公子救那對母女顯然目的也不是單純的行俠仗義吧。”
感到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些曖昧,三公主身上淡淡的女子香氣飄進自己的鼻間,黃皆不動聲色地退了半步,道:“你既坦誠,我也不拐彎抹角。我救她們的確是有目的,想通過這救命之恩換她們家老爺一個報答,可是......”
“可是,她們一到了紀府,便將你置於一邊,冷落著不管了?”三公主輕笑道,又向前半步,額頭卻被黃皆的手指頂住,退了回去。
“看來你很清楚發生了什麼?”
“我當然清楚。”三公主又退了一點,便見那根手指放下,“你不必怪罪於她們,那紀府早已物是人非,家丁,丫鬟全中了攝魂術,就連那紀演......都是假的。”
“假的?”內心早想到此種可能,黃皆臉上卻故意露出錯愕神情,眼珠轉動,道,“我為何要信你?”
“我為何要騙你?”三公主反問道。
黃皆噎了一下,轉身邁步走遠一些,才回身說道:“如果確如你所說,那設局之人如此大動幹戈,所謂何事?”
“所為何事?紀公子何必明知故問呢?自然也是為了你所求之事?”
“我所求之事......”黃皆麵色疑惑,覺得這三公主似乎誤會了些事,出口說道,“也是為了殺人?”
“殺人?”這下輪到三公主發愣了,她遲疑片刻,才開口問道,“難道紀公子不是為了那‘天陰密火’而來?”
“‘天陰密火’?那是什麼?”黃皆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三公主見他沒有絲毫猶豫地開口詢問,腳步一點,又飄到了他的近處,仰頭與他對視片刻,確認他的確不知,才低下腦袋。
“公子可曾聽聞‘靈山’?”
“聽過。那是魔宗派別,早於多年前便被各派剿滅了。”
“嗯。”三公主頷首道,繞著黃皆踱步,”可這靈山鎮派聖火‘天陰密火’卻保留了下來,被門中逃出一門徒所挾,流落江湖。“
“你總不會告訴我,這‘天陰密火’就在紀府吧。”
“那倒不是,不過這逃跑的門徒......”她停頓一下,接著道,“就是紀演的妻子,紀府主母秦晚雲。”
“嗬嗬,你這笑話並不好笑。”黃皆平靜道,“那婦人全無半點靈氣,隻一普通人,怎會是魔宗弟子。”
“公子不信自是正常,不過這事,早已不是秘密了。”對他的反應並無意外,三公主走回他麵前,道,“而那秦晚雲為何身上功力皆無,也很好解釋。”
“那你倒說說看?”
“你可知,那日各派殺入靈山祈魂殿,路上遇到的那些魔宗弟子,身上都無功法,就連那靈山派主祝央,也跟一普通人無異。”
“這是為何?”此種江湖隱秘黃皆並不知曉。
“那是因為他們的全身靈力早已付諸於‘天陰密火’之上,讓那密火得以不滅。”
說罷,三公主回身退去,讓黃皆自己思索。
等她走回苗伶身邊,黃皆的話語再次響起:“要是你說的是真的,那這得付出如此大代價才不至熄滅的密火,到底有何效用,竟讓人如此垂涎,乃至於把這紀府的人都換了?”
“滋補丹田,助用者跨階......”
“若是如此,那靈山怎會覆滅?”
“隻因那火隻可用一次,跨階之後便會熄滅,且用者將會日日夜夜受心火焚燒之苦。想那靈山派主不願在虛實境便用此火,猶猶豫豫,最終誤了性命,一身功力也作了此火的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