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許多無奈時刻。
就比如現在,當令清漪說出那句話後,那位孫玉將軍隻是象征性勸了她一句,被她拒絕之後就沒阻攔她,那時候孫將軍眼中閃過的情緒,就是無奈。令清漪細心地看到了這抹眼神,心中突然明白,原來麵前這位侍衛長,想讓她死。
也對,她一死,許多事情就簡單了,欒陽對南越那條將要綁上的又一根繩索也不會扔出。也許,即使今日她不說這話,即使麵前沒有攔路者,這位將軍也會找機會殺了她。
我還真是有用呢。無聲地自嘲一下,令清漪轉身麵向遠處咒師,輕語一句“那我便去了”,腳步一點,躍出船板,於空中喚出手上一抹光華,靈氣覆腳底,踏河而行。
不管如何,她現在隻想發泄一下,不然心中積壓的鬱氣會把她逼瘋的。
“王爺,我們不攔一下麼,萬一她死了......”齊王身邊老仆無聲出現,提醒靠在圍欄上看熱鬧的他。
那畢竟是未來的皇妃,若是死於此地,皇帝一定會怪罪自己的主子。
“沒事,她要死了,我反而省事了。”齊王雙目微眯,眼珠轉了兩下,輕聲答道。
老仆麵露不解,不明白主子的意思,不過他並沒有詢問,自家王爺向來不愛向下人解釋自己的心思。
“打起來了。”齊王的聲音接著傳來,老仆側頭看去,看見那南越三公主身上裹了層水霧,已跨過分離的空隙,出現在那咒師近前。
他要是再近點看,便能發現那水霧的樣子是一把把微縮的小劍,也能聽見那咒師說出的話。
“煙雨劍......你果然是那叛徒之女,他連這劍法都傳給你了。”咒師雙唇緊閉,聲音卻環繞在周圍,飄飄渺渺,忽高忽低,盡數入了令清漪的耳中。
令清漪聞言,臉色陰沉下去,也不廢話,直向那咒師天靈斬下。
一隻手攔住了她手中光華,嚴格說,攔在麵前的不是手,隻是咒師聚起河水,用咒法所生的水侍。
那水侍隻來得及形成一隻手臂,當其餘部位凝聚時,令清漪手抓一把水劍,半息之後,水劍化作平常刀劍大小,被她握緊,捅進水侍胸口,與它一塊重歸南梁河內。
“孤魂野鬼,就應該去他們該去的地方。”令清漪冷聲道,光華便欲再下,剛一動作,心裏突生警兆,手腕翻轉,將彎刀斜下一擋,一柄重錘狠狠砸在刀刃上,接著帶著刀身一同砸落在令清漪的肚子,將她砸得一聲悶哼。
但她的反應也不可謂不快,空閑的一隻手在身旁一拍,兩把水劍便被她拍出,刺入偷襲水侍的雙眼和脖頸,將其打散。
“未修神念,你這煙雨劍陣終究隻是個半吊子。”那咒師麵色不改,輕聲嘲諷。他手上法印又變,令清漪看見各種各樣的水侍從河上露出身形,紛紛竄向她。令清漪被逼得不斷後退,將彎刀旋轉著扔出,化作月白色光環,劃向衝來敵人,可那些水侍似乎變得聰明了,各自閃躲,等彎刀重新落回她手中時,帶來的成果就是消散了一個水侍而已。
她不可再退,因那道縫隙已經越來越寬,她離船隊的距離已經太遠,讓她斷了後路,隻能前進若是再退,便隻有落進裏頭。
水侍們到了近前,躲過她的武器,就站在令清漪不遠處,卻也不撲向她,似乎是覺得麵前的女子隻不過是隻待宰羔羊,紛紛張嘴,說出的話都是同一句,合在一起,響徹此方天地。
“這麼多年,你們南越人行事依舊如此無恥,自己躲在後頭,竟讓你們的公主替你們出頭。”
這咒師雖然控製著水侍說出此番言語,好像是為令清漪打抱不平;可她心中明白,那位老將軍也許會有片刻羞愧,但絕對不會為讓她處於此等險境而後悔,麵前敵人更隻是單純地拿她嘲諷南越,逞口舌之力罷了,對她,該殺還是得殺。
果然,這話說完,下一刻,那些水侍同時向她衝來。令清漪屈身躲過橫劈一刀,左手向後一抓,握一把劍向前一擲,隨後雙足一跳,踩在襲來的水槍槍柄上,右足足背向旁一踢,又踢出一把長劍刺入“偷襲者”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