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中，我想起夜諾曾經告訴我的一種花。
婆娑幽曇，生長於淨水湖岸旁，花開極大極美，一息盛放，二息凋亡。
擁有翅膀後轉瞬就被摔死，恐怕我的命運也與這種花有的一拚。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種時候回蕩在腦海中的，隻有夜諾告訴我的這個故事，他的聲音如此柔軟動聽，好像我這輩子都不能觸碰到的一襲華袍。
耳邊風聲驟停。
我於一片靜寂中慢慢睜開雙眼，滿目柳絮飛花，我伸出手，一朵花瓣點在我的指尖，又徐徐飄開。
什麼情況？
我回頭，模糊的視野中夜諾的容顏漸漸清晰，生與死仿佛隻有一瞬間，他將我抱在懷中，浮於半空之中，眉目間第一次帶了些情緒。
“落流櫻，我從未想過你竟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花自紛紛，他分明是生氣了，恍然間身體猛地一震，他竟救了我？
在我已不再企及任何東西的時刻。
心頭一酸，失落的委屈又被我重新撿起，麵對夜諾，就想起方才在夜諾宮中發生的一幕幕，眼中淚水紛紛而落，被風吹散了，輾轉飄進夜色中，一粒一粒的仿若珍珠。
“汝風他……”
我委屈訴苦，話說了一半已經再也接不下去，想起汝風與我指尖的那些真真假假，那些似有還無的溫柔，明明昨日還在，轉眼隨風飄散。
“我早已知道。”夜諾按住我的唇，一手慢慢按住我的後背，暖意自他的指尖流入我的身體，繞著身體轉了兩圈，意念初動，翅膀又重新幻現，完好如初的樣子仿佛它從來就不曾受過傷。
他放下我，一隻手慢慢撫摸我的頭發，方才一瞬間暴露的情緒也完美的收起來，雖然如此，語氣裏仍然能聽出責怪：“即使他和別人在一起了，你也不必這樣難過，我早已經告訴過你，在他那裏得不到的東西，我都可以給你。”
“殿下……”
我訥訥不知應該如何回答，隻好低頭看向地麵，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原來不知不覺中我已經飛了這樣遠，腳下即是山腳下的鏡湖，星光反射在一片水中，天空像是倒了過來，我與夜諾二人浮在半空，時值深夏，流螢擦身而過，搖搖擺擺的落在草葉上。我看了一會兒，又不自覺的抬頭看他，他的目光如此溫柔，好像湖中小舟，靜靜停泊在我的心尖。
皺了皺眉，我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心頭的黯然止也止不住，我的哭聲在黑夜中黯然的響起，風將湖麵翻湧成一層層金色的碎片，硬著蟬鳴，傾訴著對汝風的不舍。
“落流櫻……”
他壓低了聲音：“痛快的哭吧，哭過了，就什麼都好了。”
我將頭埋在他的懷裏，邊哭邊說：“殿下就會騙人……”
夜諾說：“沒有騙你，眼淚是苦的，就是因為它會帶走你的痛苦，你若是真的覺得難過，我希望你的淚水能將它們帶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