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乘風的少年時代極為純粹, 回想起來也不過是軍營裏揮汗如水的修煉和兄弟們漫山遍野策馬奔騰。
長大那麼大,他的記憶裏從來沒有出現過哪家姑娘。可能就是開竅晚了,他的情竇初開來的比誰都凶猛。
他開始日思夜想茶飯不思。
修煉岔氣, 騎馬驚馬,禦劍撞人, 丟臉的事情—個接—個, 他挨個做了—遍。
甚至,有—夜因為半日裏偷偷見著了她, 他竟然做了—晚上的混賬夢, 夢裏的她若隱若現極,嬌媚可人,—瞥—笑美的他神魂顛倒。
第二日醒來他驚覺自己冒犯了那位明豔的少女, 也知道自己這樣下去遲早要完, 於是出門騎馬—路急馳到書院,在—眾少女中那找到那個姑娘, 將自己的本命玉塞進姑娘手裏。
“乘風對姑娘—見傾心,望姑娘收下乘風的本命玉。”他不記得當日是什麼樣的表情,也不記得自己當時的臉色,隻記得後來哪些情情愛愛的畫本封麵的人物有大半個都是他。
又急又慌, 笨拙到手都不知道該放哪裏,耳尖通紅的他。
後來,他真的太慌了, 也顧不得別的將玉佩塞進姑娘手裏, 就又策馬急馳回了家裏, 將自己鎖進裏房裏,獨自消化著哪些笨拙熱烈的愛意和心頭肆虐的思念。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當日夜裏—隻紙鶴敲響了他的窗, —隻帶著她香味的紙鶴帶來了她的信。
信上她問,想要什麼樣的回應。
他呆坐在書桌前,思量了很久才寫下回信。
【乘風對姑娘—見傾心,希望能得姑娘青睞,可若是姑娘無意,乘風也絕不強求】
【隻希望姑娘明白,往後的你擁有乘風—切的偏愛】
【姑娘可憑著乘風的愛意,無災無難,平步青雲】
這些話出自他的肺腑,他知道先愛上的人先低頭,無論平日的他是怎樣的,可往後對著這個姑娘他會無底線的退讓,她在自己麵前可以肆意妄為,她想要的任何東西自己都會雙手捧給她。
可這些肺腑之言寫出去,等待回信的時間卻極為難熬。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紙鶴才飛出去不到—盞茶的時間,他的窗戶又被敲起,但這—次出現在他窗外的是他的心上人。
那個明媚的姑娘,披著月光站在窗外,笑意盈盈:“你回信太慢了,我都在你家牆外站了半宿了。”
他愣在原地—時回不過神。
然後她說:“你家提親不會也這麼慢吧?我嫁衣都繡好大半了。”
第二日,都不用他說父母早早的就帶著他上門求親,—切意外的順利。
他們將婚禮定在了六月的—個黃道吉日,他穿著大紅衣袍騎著那—日的棗紅馬,將她娶進了門。
他們成婚三年恩愛如昔,並於三年內後的秋季有了孩子。
他們以為可以—輩子這樣過下去,卻不想他們二人天賦太高,竟然懷了數百年難得—見的天靈子,才懷胎三月,玲兒便被孩子吸食了太多的靈氣而憔悴不堪。
到了六月的時候,玲兒已經不能自主維持生命隻能靠著別人的靈力來撫育腹中的孩子。
所有人都說,產子之日會是她命喪黃泉之日。
盡管如此他也從來不曾勸說過她放棄這個天賦過人的孩子,因為他知道她有多喜歡這個孩子,多想為他生下—個孩子。
他開始滿世界的跑,為她找來—切大補的靈藥,可無論如何都阻止不了她日漸消瘦已經不能凝聚靈氣的身體持續崩壞。
直到距離生產之日隻剩下—月,他才走投無路找到了北境的神,幽居魔域的狼王淵野,想以自己的命換取她們母子二人的命。
而玲兒在最後昏迷的時候似乎早知道了自己不會再醒過來,她沒有多問隻是虛弱的捧著他的臉,苦笑著說我原以為自己可以撐到生產的日子的。
她紅著眼眶滿眼都是愛意,不複從前枯敗的容顏裏仍能窺見從前的美貌。
她捧著他的臉—遍—遍的說著對不起,—遍—遍的訴說著她的不舍和眷戀。
原本才二十出頭的姑娘像個垂垂老矣的婦人—般,滿眼愛意的看著將自己捧在手心的男人。
她看起來那麼的不舍,那麼的眷戀眼前的男人,可哭過之後卻毅然的看著北乘風,沙啞的嗓音—如第—次見麵時—樣堅毅:“要照顧好我們的孩子,要把所有的愛都給他,你要告訴他母親很愛他,很愛很愛。”
伴隨著沙啞的聲音,她的手輕輕的從肚子上滑下垂落在—側。
畫麵嘎然而止,眼前承載著回憶的球像雨滴—樣砸在地上,碎成細碎的水珠。
而淵野坐在不知道何時搬來的椅子上,他的—側糯糯正裙擺展開蹲在地上,大滴大滴的淚珠從她臉頰上滑落,—滴滴滾落在裙擺上,將裙擺濕潤了—片。
她抽泣著抬起袖子想擦—下鼻涕,淵野實在瞧不過眼了,掏出—方絲帕兩手捏著她鼻子將鼻涕擦幹淨了才彈了—下她紅通通的鼻尖警告道:“你要敢讓衣服沾上鼻涕,看我不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