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一緊,有種無法言語的恐懼虜獲了她,比剛才的空襲更甚,雙手緊緊地拽住他的衣領,脫口而出,道,“弗裏茨,我痛!”
“哪裏痛?”
“送我去醫院,求你,晚了就來不及了!”她渾身都在顫抖,臉上汗淚交織,蒼白得幾乎看不到血色。她緊緊抓住他的手,指甲陷進了他的手心,像一個溺水的人,而他是唯一的希望。
見她那麼難受,他也沒心情開玩笑了,翻開外衣,去檢查她的身體是否有受傷之處。
林微微握住他移動的手,道,“去HSK醫院找奧爾嘉。”
奧爾嘉?不就是野戰醫院裏的那個護士?疑問迅速地竄過心間,他沒多想,一顆心全係在她身上。她的脆弱讓他心疼,而她的依賴讓他欣慰,想起她心口的傷疤,毫無猶豫的,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緊張、害怕、擔憂……各種情緒交彙在一起,起落太大,心髒不堪重負,她氣一短,暈了過去。
怕她是心髒病誘發,弗裏茨不敢耽擱,抱著她衝到一片狼藉的大街上。空襲來得突然,大家也逃得慌忙,有些汽車的引擎上還插著車鑰匙。將微微放在副駕駛,弗裏茨一踩油門,將車飛快地倒出廢墟,然後一陣風似地馳騁而去。
HSK醫院也亂成一團,醫生護士剛從底下防空洞裏出來,還沒有完全恢複運轉。混亂之際,鬼才知道上哪兒去找奧爾嘉,弗裏茨用槍指著一個護士,硬是讓她給安排了一個床位。
守在她身邊,等待醫生的到臨。他撥開她額頭的碎發,親了下她蒼白的臉,手指輕輕地撫摸過她胸口的傷疤,心中騰起一種感情叫不舍。
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蹤影,弗裏茨等得不耐煩,正想起身,這時醫生護士來了。
“她怎麼了?”醫生問。
“心髒病。”
“我們給她做個全身檢查,這需要一點時間。”
“多久?”
“大約一個小時左右。”
醫生瞄了眼他手臂上的劃傷,道,“你可以先去外科讓護士包紮下傷口。”
病房大門被關上,弗裏茨在外麵焦躁地踱步,等了好半晌,還是沒有動靜。看了眼手表,時間還有剩餘,隻能先去外科打發時間。
這次空襲造成的影響不小,外科的急診室裏等滿了病人,都是一些平民。所以,作為納粹軍官,弗裏茨得到了優先治療的權利。
護士端來醫療器具,一見到他這個年輕的黨衛軍少校,動作更是輕柔。小心翼翼地挑出碎玻璃,給他上藥,還時不時地拋去一個媚眼,企圖勾搭他。
弗裏茨瞥了她一眼,問,“你們這裏有沒有護士叫奧爾嘉的?”
被帥哥主動搭訕了,她有些激動,道,“很多個奧爾嘉,你問的是哪個?”
他和奧爾嘉有過一麵之緣,隻記得她是棕發藍眼,其他的一概不知。大約描述了下她的相貌特征,然後又補充了句,“她以前跟著第一警衛隊去過東線。”
“啊,原來你說的是奧爾嘉﹒戈特夏克。”
弗裏茨聳了下肩膀,對她的姓氏完全沒有印象,不疾不徐地繼續問道,“她在哪個部門?”
“婦產科。”小護士停頓了下,“你認識她嗎?”
他沒回答,問,“今天她上班?”
“這個我不知道,你可以去樓下總台谘詢一下。”
閑聊幾句,等包紮完畢,弗裏茨起身。沒走幾步,護士追了上來,她將一張紙片塞在他手中,道,“明天12點來這裏換藥。我叫格雷特。”
弗裏茨揚起嘴唇,毫不吝嗇地露出那對會誘惑人的小酒窩,道,“謝謝你,格雷特。”
格雷特被他兩道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一紅,回去工作了。弗裏茨走出醫療室,隨手一揮,將紙片扔進了垃圾桶,連她寫了些啥都沒興趣看。
回到病房,發現人去樓空,他的心一顫,跑到門外拉住一個護士,問,“人呢?”
“被轉去了A棟2樓。”
“她什麼情況?為什麼要轉?”
護士搖頭,道,“我不知道。”
弗裏茨立即換方向。A座大樓入口處寫著婦產科幾個字,他正遲疑著,眼前閃過了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是奧爾嘉?!
正愁找不到她,沒想到竟然在這裏碰上,隻不過他不明白的是,林微微要去也該去內科,怎麼會被轉到婦產科?
他走上去一把拉住奧爾嘉,開門見山地問,“微微在哪個病房?”
奧爾嘉自己也是大腹便便,被他這麼唐突地一扯,嚇了一跳。托盤掉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她皺起眉頭,不滿地望向弗裏茨,但眼中的不滿立即轉化成驚訝。
“你,你不是……”叫不出他的名字,但對他這個人還是有些印象的,畢竟他好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弗裏茨沒心思和她敘舊,見她不回答,便按著她的肩膀晃了晃,“她人呢?在哪個病房?”
“A201。”
弗裏茨扔下她,走了幾步,又轉身折回來,問,“她心髒什麼病?”
“心髒?”奧爾嘉一怔,下意識地道,“她心髒沒病,就是有點出血。”
“出血?”他一時無法理解她的意思,“心髒出血?”
“不是。”奧爾嘉並不知道兩人之間的愛恨恩怨,她隻知道弗裏茨在戰場上救過她們倆個的命,對林微微也是情有獨鍾。這次,又是他在千鈞一發之際,將微微送進醫院,所以對他不設防。
“那是什麼?”
“就是有點動紅而已。”
弗裏茨越聽越糊塗,沒耐心地加大了音量,“你給我說清楚,她到底是什麼毛病?”